“這位小東西,我姓單,叫單裕豐,是科研所的一位普通幹事,不知道你對物理和數學感興趣嗎?”
他的眼睛像膠水,牢牢黏在葉暉舟身上。
如果說一開始他是奔著常樂而來,那麼隨著他對張靜安數學天賦的瞭解,一切在情理之中,可又談不上多驚豔。
深挖的話,或許還有驚喜,可似乎上限也不是特別高。
但眼前的少年就不一樣了。
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啊。
葉暉舟用力抽回手,連個正眼也沒給單裕豐,把人家刺激得一顆心臟哇涼哇涼的,還不停地抬眼鏡,拉衣服。
“你別看我埋汰,其實咱是國家正經單位,我跟你說啊……”
單教授生怕自己形象不好,給少年留下很差的印象,無法激發少年心中的追隨的力量,不停地介紹著所裡一種科研骨幹。
“我告訴你啊,咱所裡可以給你和你家人安排工作,遷去城裡,每個月發工資和糧票,國家有經費補貼,你聽我說,你的條件儘管提——”
老傢伙絮絮叨叨地,像塊狗皮膏藥,貼著少年一點點挪動著,哪裡還有昔日風骨高雅教授的風範,完全像個瘋狂表現自己的小屁孩。
葉暉舟緊緊皺著眉頭。
他一臉嫌棄地躲閃著老傢伙,從一隻手背身後,到兩隻手高高舉起,最後不停躲避著,躲避著,硬是被人擠在小黑板上。
程望漁看見這一幕忍不住想笑。
但顯然的,人家不高興了,瞪著一雙無助又柔弱,夾雜著向她求救的眼神,骨碌碌閃爍著,向她眨巴著眼睛。
“單教授,葉暉舟同志一次只能專注一件事,他還沉浸在比賽裡沒出來呢。”程望漁捂嘴笑著道。
這樣嗎?
口水要說幹了,少年依舊無動於衷,單裕豐也快要抓狂了,程望漁的話無疑是火中送碳,拯救了他老人家無助的心。
於是,單教授毫不猶豫公佈答案:“這位小同志的答案非常之正確!而且按照他的演算法,矩陣演算法被他縮減了一項,完全可以寫一篇論文,將會轟動數學界。”
啪啪啪。
張北燕雙手激烈鼓掌,跳起來叫道:“哇哇哇哇,我就知道他很厲害,根本不是鬼畫符,也不是亂寫,葉暉舟同志贏得了比賽。”
葉暉舟贏得了比賽?!
當這個訊息在隊裡傳開時,引起了怎樣的轟動,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當然,最最最激動的要屬單裕豐。
他毫不猶豫走向周在樺,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動地搖:“謝謝你,你是個偉大的母親,一直沒有放棄孩子,他真的很了不起,我想同你商量個事兒,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習慣被冷落,被打擊,被嘲諷的周在樺,第一次聽到有人誇讚她,瞬間感覺腳下輕飄飄的,血液瘋狂衝擊腦門,險些一頭栽地上。
她不自然道:“單教授,我,我不敢當。”
“不不不,你一定要當!”
單教授不顧周在樺的尷尬和紅溫,朝趙立仁喊:“快,給這位女同志搬一把椅子,還有你的小師弟,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趙立仁。
人家都沒點頭呢。
教授就自己給安排了?
八字還沒一撇兒,葉暉舟就成了他師弟?
當初他是怎麼入教授門下的,教授好像全忘了。
完全不顧他的死活啊。
且退一萬步講,這葉家人若是像張靜安一樣清高,一口回絕,豈不是白費唇舌?
但顯然,單教授不是這樣想的。
他指揮身邊兩個徒弟團團轉,一會兒請人坐,一會兒倒水,又一會兒激動表態,把遠處觀望的葉家人嚇得心臟嘭嘭亂跳。
這會兒,他已經把在場的人全忘了,尤其是臉頰通紅,雙眼噴火,燥得跟母獅子般的……張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