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裕豐擰眉,上下打量著漂亮的程望漁,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自然而生,彷彿是一株生長在泥巴田裡的牡丹。
“你是……那個女孩,小葉的姐姐?”他眼神放光,拍手道。
“教授,她姓程,不姓葉。”
一見到程望漁,趙立仁心口就頗不是滋味兒。
那股子鬱氣似有若無地梗著。
“單教授,我叫程望漁,是隊上一名普通的知青,家族有個表弟是孤獨症,所以會懂一點照顧的醫理,所以阿……葉暉舟同志能聽懂我的話。”程望漁解釋道。
她才不要做阿暉的姐姐呢。
名義上的都不可以。
單裕豐捏著下巴沉吟,半晌,他沉聲道:“那你說有什麼法子?我半截身子入土,也活夠了,不怕死,就怕耽擱咱的家國大事。”
“那倒也不必。”
程望漁輕輕搖頭,從手中遞出一封書通道:“教授,這裡有我的一點想法,你可以先看看,若是行得通,那就勞煩教授費心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微光下的身影消失,可空氣裡迴盪著淡淡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單裕豐連忙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趙立仁也湊過頭來。
不多時,兩人一道瀏覽完畢,互相對視一眼後,心情又激動又感慨,但更多的是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想不到這孩子如此坎坷,可卻有這樣了不起的家人,咱說什麼也得盡興了,現在就走,不能耽擱了。”
單裕豐說走就走。
同行的幾位老師都很驚訝,天都黑了,回城只怕得後半夜了……但架不住一心想走的單教授,只好跟在他身後一路向山外走去。
葉暉舟比賽贏了。
可專家組一句話沒留,就那麼走了。
原本對葉家心生不滿的一群人,打算晚飯後,就衝到單教授幾人面前評評理,說得通最好了,不然就直接舉報到縣裡。
沒在怕的。
誰知道根本不用他們出動,專家組就灰溜溜地連夜趕路離開了白蓮湖。
這才識趣嘛。
對此,所有人都很滿意。
只是原本成為笑話的張靜安,忽然,像主持正義的女英雄,個個都對她伸出大拇指,認可她的數學天賦,直接把她舉薦到三大隊的小學……
有人快活,自然有人陷入泥沼。
從專家組離開那晚,輿情經過一整宿的發酵,天剛矇矇亮,村裡人竊竊私語地討論著這幾天的荒誕。
葉暉舟儼然從小傻子成了大傻子。
在開工後,葉家率先來報道,才進入田間勞作,周在樺就被幾個婦女以奇特的夾角,堵死了她的路。
“你家那傻子心大得很啊,別以為會點算術,他就可以跟著那群憨批專家去京都,白日做夢呢,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出身。”
“就是,你們全家都是壞分子,黑五類,社會渣滓,是組織良善,不然個個該槍斃,還有臉跟知青對著幹,怎麼不吃屎呢?”
“我要是公安,掏槍就把你們斃了。”
……
幾個婦女環繞著周在樺,句句話像犀利的刀子,狠狠戳她的心口上,瞬間把她逼得臉頰通紅,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當然,葉家其他人也無法倖免,個個都被羞辱到泥濘裡。
一眾知青為給張靜安出氣,衝去二道畈,把葉家的東西砸的砸,撕的撕,唯一能穿的衣服也被扯得稀巴爛。
張靜安見狀,心裡不免得意,但面上依舊柔柔弱弱道:“你們別這樣,咱在一個隊下鄉,得團結。”
“團結是咱們團,誰跟壞分子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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