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火花帶閃電。
程望漁跟周在樺後頭，不顧淤泥和渾水，瘋狂朝知青點的場院奔去，待抵達後就聽見裡頭嘆息聲，痛呼聲和一道道悲聲。
她一陣眩暈，強忍著驚恐跑進去，就看見被葉正猛背身上奄奄一息的葉暉舟。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兒了？”她顫聲問。
不能有事。
千萬不要啊。
她慢慢靠近葉暉舟，見他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溼透了，連他的頭髮也溼漉漉的，顯然是跌入了水裡。
“小舟見田大媽追你，他氣得跑不見了，等我們找到他時，他躺在水裡，聽人說，說是他打田桂花，被她使絆子推倒，嗆著了水。”
周在樺悲傷地擦淚。
“找三叔瞧過沒？”程望漁急急問道。
跌水裡是要急救的。
嗆進肺管子就危險了。
“找過了，他把小舟的水給壓出來，也能自由呼吸，可不知怎麼的，他一直沒有醒來，還不停打冷顫，更是，更是汙了身子。”
李懷素忽然跑出來，雙眼哭得通紅。
“不會是水太髒，小舟的身體扛不住吧……”大媽萬楓懷疑道，“我初來時，不適應山裡的水，第一天就打擺子發冷，渾身無力，還不停拉肚子。”
她當時險些人沒了。
程望漁想了想，假裝從口袋拿東西，轉手從“飯盒”裡取出一袋葡萄糖，塞周在樺手裡道：“周阿姨，你先給他喝，我去找三叔問問。”
上次在瞭望站時，她發現不對勁。
好幾個孩子肚子疼得哇哇叫，半夜都在嚎哭不止，若不是塔中皆是老弱婦孺，早習慣孩童哭啼，只怕要被罵個半死。
接著一個接一個拉稀。
而上次葉暉舟用木球砸死一隻老鼠，若這老鼠帶病毒……程望漁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驚慌。
“啊？這麼珍貴，咱，咱……”
“全給他喝了，千萬不要留。馬上我爸媽要給我寄東西，若是有需要，我會給他們寫信的。”
情況危機，程望漁也顧不得太多，匆匆出門去找常三民。
可事實總是如此。
怕什麼來什麼。
程望漁找到出診的常三民時，他正給個孩子按壓穴位，用點草藥塗抹肚皮，一臉無力地道：“搞不好是痢疾。”
“啊，不要，不要啊，我爹就是痢疾死的，活活拉死的——”
婦女聽到常三民的診斷，嚎哭不止。
一聽到痢疾兩字，程望漁匆匆轉身就走。
“咦，程知青，你有什麼事兒嗎？”常三民起身時，餘光瞥見她，便開口問了句。
“沒，沒什麼。”
程望漁淌著水往場院而去。
她折返後，發現葉家人把場館的水清了清，倒是淺了不少，還合併了後廚的兩張桌子，給葉暉舟臨時使用。
少年身下還墊著草。
“嗯，嗯——”
她剛想進去，就見周在樺堵門口，拉住小漁同志的手道：“你別進去了，剛才小舟醒來，捂住褲子發狂，說，說不要你看見他這樣子……”
程望漁心中一悲。
她抬頭將眼淚逼回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褐色小玻璃瓶，對周在樺道：“這是一種新藥，我爸爸之前用過的，他說有神效，還特意讓我帶了些過來，有一定風險，但說不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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