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漁道了一聲謝,接過那封信。
她開啟信,展開信紙。
信頭寫:魚魚。
等我來娶你,好嗎?
一句話,再沒別的。
張北燕湊過頭來,一眼看見上頭的話,瞬間想起二道畈上的公正的數字,驚得捂住嘴:“是,是葉同志寫的信。”
“嗯。”
程望漁收好信,將之塞入荷包時,轉手移入“飯盒”。
她抓起桌面上的橘瓣糖,往嘴裡塞了一顆。
酸酸甜甜。
亦如他清冷的臉頰。
她緩緩抬頭,逼著自己腦子放空,不思不念,才能不發瘋,才能忍受時間的荒蕪和歲月的清洗。
“太好了,葉同志好樣的,他家的案子一定平反了,不然怎麼可能舉家回城呢,只是他們為什麼不來隊上親自探望你呢?”張北燕嘀咕道。
程望漁眼神低垂。
半晌,她對張北燕耳語了一陣,對方連連點頭。
“咱們走吧,我哥一定給我找了個好物件,據說是省裡領導的兒子,人家有一米八幾,個頭高,又帥氣,還有才藝,厲害著呢。”張北燕笑呵呵道。
她忽然抓住程望漁的手臂,甩了甩。
“剛才我哥還寫信了,讓我中秋節請假回家一趟,到時候安排我倆相親,你說我要不要穿那條粉色裙子?”她佯作嬌羞地道。
“我看可以,你人美心善,又勤勞能幹,沒看見李知青常常偷偷看你?這門親事一定能成的,以後再有人送東西給你,你可不能再收了……”
“好的啦,我會自尊自愛的。”
兩人嘰裡呱啦說了一通,笑得可大聲了,尤其提到“相親物件”時,那叫一個興奮激動呢。
還說收到男方的照片。
躲在門外的人沉思半秒,默默點頭,然後腳不沾地就離開了。
“好啦,不用裝了,那人已經走了。”程望漁低聲道。
張北燕疑惑地問:“你咋知道。”
“秘密。”
程望漁的嗅覺一向很靈敏。
她在張北燕的櫃子的門上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似有若無的,很淡很淡,一般還真不容易分辨。
她也是回憶了很久,才想起這氣味兒是誰身上的。
所以,她讓張北燕這一個星期都不要碰神秘人送的東西,一口都不能吃,全部原封不動地放著。
做到這點很容易。
難就難在要張北燕裝作不在意,也不偷看。
這種雲淡風輕不是這憨瓜的風格。
程望漁就說了些冷笑話,讓她放鬆下來,才勉強形成了新的局面。
一個星期過去。
對方顯然有點坐不住了,氣味越來越濃,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總算讓程望漁窺見了對方的鞋子。
這下她百分百確定進她們宿舍的人是誰了。
“張北燕,聽說你家給你安排了相親物件,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呢?”
這時候,門邊走來一道身影。
程望漁和張北燕抬頭看去。
“啊——”張北燕大叫一聲,匆匆捂住了臉,“不是,我,我什麼東西都沒吃你的,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