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沒有死嗎?
難道剛剛只是一場夢?
宋止女很快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為她竟然能夠站起來了。
她穿上穿著帶補丁的羊皮襖,一身七十年代的打扮。陪伴自己幾十年的那輛腳踏車就倒在路邊。
下意識的摸了摸褲子口袋,裡面是硬邦邦的八百塊錢。
轟然,宋止女明白了。
自己是重生了。
在孫女聽小說的時候她聽說過這種事。
自己重生到了三十年前。
這時候她才四十七歲,老伴兒楊躍進是五十歲。就是這年他受了工傷,拿到了八百塊錢的賠償金。
那天風大雪大,她騎得著急,連人帶車摔進了坑裡。竟然重生到了這一天。
想到老伴兒現在還癱在家裡的床上,宋止女拍拍身上的土,騎上腳踏車趕回了家。
老楊家這會兒亮著燈,一家數口都在。
在等她。
看見宋止女推門進來。
一幫兒女圍上了她。
“媽!你可回來了。”
“咋樣,賠償金給了多少?”
“低於五百咱可不幹。”
“就是,不成咱們去廠裡鬧!”
宋止女望著子女們還年輕的面龐,只感覺可笑悲涼。
需要她的時候就媽長媽短,她沒用了就被活活疼死在臘月裡。
其實也難怪,就說眼下自己路上摔了一跤,摔的鼻青臉腫,就沒有一個人關心她,都在關心她口袋裡的錢。
呵呵,原來一切早有跡象。
宋止女不說話。
大女兒楊玉鳳以為辦的不順利,垮下臉,說話語氣像是問老媽子,“你到底說話啊,到底給沒給啊。”
宋止女的視線冷冷掠過她。
自己這是最心肝的大女兒,打小就當成寶疙瘩,寵的沒了邊。她是自由戀愛,看上對方模樣俊,不顧反對嫁給個山區男人。
結婚的時候,婆家一分彩禮拿不出,她還倒貼一百塊的嫁妝。
山區男人沒房沒地,楊玉鳳受不了山裡的苦,又帶著男人跑回了孃家。
又是自己心疼她,求著老伴兒去求戰友,給她物件在縣裡找工作。
後面給她帶孩子,還給她分房。
最後呢?自己得了癌,楊玉鳳連看她一眼都不去。
宋止女脫下襖摘下圍巾,拿了搪瓷缸子給自己倒了口熱水。
燈光下,楊老頭看見了她臉上有傷,她示意他不要緊。
等緩過這口氣,宋止女掏出了錢。
硬邦邦的八百塊。
一幫人的眼睛都看亮了。
“媽呀,八百,這廠長還真可以啊。”大兒媳李春兒喜滋滋的,笑容都掛在臉上,一個勁兒給自個男人使眼色。
大兒子楊滿金立馬往前湊,生怕遠一點就沒自己的份兒了。
大姑爺趙子生著急的推搡楊玉鳳。
楊玉鳳立馬轉變態度,抱著了宋止女的胳膊,“媽,你看這既然有錢了,上回你答應我的事兒,你可得說話算話呀。我家子生一直是個臨時工呢,那孫主任那邊我好不容易求下來的,三百塊,就給咱家子生轉正式工。”
趙子生連忙點頭,“對啊,媽,也不多,就三百塊。”
“呵,不多?”宋止女笑了一下,笑容又戛然而止,喝聲:“既然不多那你們自己出啊,找我幹什麼!”
趙子生被斥的一愣,“這,我們,我們也沒有啊。”
“那你是廢物嗎!你和玉秀結婚都十年了,吃楊家的喝楊家的,一天到晚啃我這丈母孃。結果連個大子都沒攢下。
錢給你,還不如我用這個錢養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