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說?”村長楊秋生要過巡役的燈籠抬高些。
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聚在趙平安身上。
屋外寒風呼嘯,吹得燈火搖晃不止,昏黃的燈光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側邊站著的林海棠下巴微揚,心裡冷笑,心想小樣的,老孃調教男人多少年了,還能被你個鄉下土老帽給搞定不成?
張山等其他參與誣陷的傢伙,剛壓下去的邪火被這姿態又給勾了出來。
徐富滿心愧疚,知道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程菊菊也緊張地盯著趙平安的臉,為他的處境擔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幫他。
至於圍在外圈那些人則鴉雀無聲,反正這場面上哪個不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乾脆看戲就好。
“我聽聞小徐被人汙衊,便火速從家中趕來,趕到時只看到一群人圍著小徐,前後不到一炷香。”趙平安面色平靜地說道。
他這話裡透露出關鍵資訊:自己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與條件。
楊秋生腦子稍一盤算就明白了,舉著燈籠轉身照向左邊站成一排的林海棠、張山等人:“現實情況不允許趙平安栽贓嫁禍。”
“誰說的。”
林海棠不止嘴上嘲諷男人,眼神也帶著不屑,頓了下冷哼道,“剛才蠟燭翻倒,全屋黑了正是他搞事的時候。”
“是的!”張山等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為林海棠搖旗吶喊。
楊秋生不能只聽片面之詞,眼神一掃,看向屋內深處那一圈圍觀的人。
這些人可不敢說謊被加刑罰,因此紛紛如實交代。
“當時燈突然滅了,滿屋子都是驚叫聲……”
“大概三息時間後,林海棠才喊人拿油燈過來。”
“我記得趙平安一直站在門後灶臺邊沒動過。”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楊秋生邊聽邊理,快速篩選有效內容。
“大家都說得差不多,那就是說謊的就只有一個。”林海棠冷眼盯著趙平安,滿臉鄙夷,“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主謀,就為了我那傳家寶。”
趙平安不言不語。先前與程菊菊聊天中無意得知,楊秋生是個出身捕快的老手,對這場局勢自會有判斷。
“雖然大家說法有些出入,但從蠟燭熄滅,到朱春霞從大通鋪端油燈出來照亮堂屋,總計不過三息半。”
楊秋生說著,用手指指了指地上翻倒的木箱和散落的衣物。
“來,你試試看,能不能在蠟燭剛滅、漆黑無光的情況下,摸走瓦罐、藏到小房間林海棠被褥底下,再無聲息地返回原位。”
眾人暗暗在心裡計算。
從趙平安站的位置到小房間約八米遠。
哪怕他燈滅瞬間毫不慌亂,也得先跑出三米,準確摸到瓦罐,迅速塞進小房間,藏好,再安然無聲返回原地。
這一切要在黑暗中完成,簡直像是請了仙人附體才能做得到。
現場氣氛凝固到極點,眾人心中都已明瞭。
“誣陷他人,盜竊血親遺骨,依照大武朝邊境律法,林海棠、張山為主犯,判處強制原地屯墾十年,其餘從犯分別處以三個月到兩年不等的勞役。”楊秋生當眾宣判。
林海棠、張山頓感絕望,直接癱倒在地,其他從犯也嚇得哇哇大哭。
要知道在大武王朝,輕重刑事才有資格從坐牢轉為邊境勞役,年限一般在一年至五年之間。
只要在邊境苦幹一年,並得到村長認可,有悔過表現,就能拿文書到上級單位用銀子贖身,前往郡城從事輕鬆工作。
實際上去了郡城,就等於是恢復自由。
而“強制原地勞役”是不可贖回的,無論判多少年,都得實打實幹滿年限。
以仁鳳村的條件,林海棠和張山的判決在他們看來等同於死刑。
“村長,我是冤枉的,真的是趙平安覬覦我的傳家寶……”林海棠連滾帶爬抱住楊秋生的腿哀嚎大哭。
“誣陷他人都成了習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