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辭緩緩起身,脊背繃得挺直,他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手,隨後一字一句的問道:“不知我父親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讓王爺親自來這一趟!”
“呵……”易子川輕笑一聲,隨後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賀蘭辭,“永昌侯做了什麼事情,小侯爺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他不知道?他真是太知道了!
可就他做的那些足以掉腦袋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現在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被易子川這個瘋子抓住了把柄,能讓他這麼直接打上門來!
“還請王爺明示!”賀蘭辭雖然不甘,但是面對易子川這個活閻王,他也只有低頭裝乖的份。
易子川看著賀蘭辭這副模樣,輕輕的抬了抬眉,隨後以一副長輩的模樣,滿臉惋惜的說道:“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昨日,有一個叫晨光的小廝,去了一趟城中的司閣賭坊,賭輸了銀錢也就罷了,還差點被賭坊的打手打死!”
聽到晨光這個名字的瞬間,賀蘭辭的瞳孔便不受控制的緊縮:“晨光?”
“小侯爺不認識也不要緊,只是這個人吧,前天才從大理寺出去,昨夜就差點被打死,若是不查清楚,這黑鍋只怕要大理寺來背了!”易子川似笑非笑的看向賀蘭辭,“我聽說,他們能找到這裡,便是因為那賊人,逃到了這裡,沒想到,竟然是侯爺的別院!”
賀蘭辭的臉色難看至極,眼神也如刀子一般,直直的向著永昌侯刺了過去。
永昌侯自知自己惹了禍事,眼下也不敢再吭聲,只是儘可能的把自己捲縮起來。
“對了!”易子川說著,微微靠近賀蘭辭,用摺扇半遮掩著,說悄悄話般低聲道,“小侯爺還是儘快想想辦法吧,進了大理寺,侯爺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賀蘭辭心中吐血,可偏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感激的模樣,對著易子川行了個晚輩禮:“多謝王爺提醒!”
易子川看著賀蘭辭的舉止,不自覺的抬了抬眉,雖然永昌侯是汴京出了名的混子老爺,但他生的這個兒子,的確是有點東西的,畢竟這個節骨眼上,還能沉得住氣,就與那些平日裡只知道逛花街吃花酒的紈絝子弟大有不同。
“你是個好的,可惜了,可惜了啊!”易子川感慨般的拍了拍賀蘭辭的肩膀,隨後走到永昌侯的面前,“侯爺,得辛苦你跟本王走一趟了!”
永昌侯在看到易子川的時候,就已經嚇得快尿了,畢竟,易子川可是出了名的草菅人命,還代管著大理寺那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人間煉獄。
他要是落到易子川的手裡,就算不死,也是要脫層皮的。
易子川看了一眼縮在永昌侯身邊的,看起來還很年幼的女子,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隨後嫌棄的回過頭:“帶走!”
永昌侯到底沒能穿上件得體的衣服,就這麼光著屁股被帶走了,反倒是他身邊的女子,擎蒼實在於心不忍,找了件外袍給她披上了。
永昌侯在經過賀蘭辭身邊的時候,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隨後開始哭求:“兒子,兒子,你可是我唯一的兒子啊,你一定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秦蒼嫌棄的看了一眼永昌侯,隨後手上用了點力,直接把人給拖走了,走之前還低聲罵了一句:“第一次見老子求著兒子救命的!”
人被帶走的時候,別院外已經擠滿了人,許許多多人都看著永昌侯光著屁股被裝進了押解車,身邊還跟著一個同樣狼狽的,年歲幾乎可以做他女兒的小姑娘。
易子川離開的時候,走到別院門口了,又停下了步伐,隨後一臉惋惜的看先賀蘭辭:“雖然本王不應該這般說,但還是覺得小侯爺可惜,攤上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爹!”
賀蘭辭面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內裡幾乎已經咬碎了一口牙:“王爺慢走!”
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的易子川也不繼續討嫌,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隨後轉身離去。
賀蘭辭看著易子川離開,正準備回去查查到底出了什麼事的時候,突然走過來一個官兵:“閒雜人等都出去,站在這裡裝什麼深沉,我們要封條了!”
被官兵轟出來的賀蘭辭站在別院門口,看著那扇大本被貼上大理寺的封條,幾乎氣瘋:“回府!”
賀蘭辭上馬車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凌厲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馬車,冷聲道:“那是什麼人!”
“應該是附近經過過來看熱鬧的!”蘭亭看了一眼,隨後說道。
賀蘭辭下意識的想要過去看看,但最終,還是在官兵的催促聲中上車離去。
一直等到賀蘭辭離開以後,躲在暗處的夏簡兮才緩緩掀開車簾。
賀蘭辭一如既往的警惕,明明這樣多的人,這樣多的車馬,可偏偏,他就是能夠注意到這裡,若不是夏簡兮反應迅速,說不定,方才就被他瞧見了。
夏簡兮透過窗戶的邊角,看著賀蘭辭的馬車越走越遠,心中不由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