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軒看著那些昔日裡趾高氣揚的紈絝子弟們,如今一個接著一個趴在地上求饒,只覺得心中悲憤。
他冷笑一聲隨後翻開卷宗:“還要多虧了你們軍中的師爺,記得一筆好賬目,可以讓本官在短時間核心查清楚,你們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條人命!”
一旁的主簿走上前來,他接過卷宗,筆直的站在那裡,中氣十足的將卷宗上的名目一個接著一個的唸了出來。
“何宇,你收受贓款合計七千六百兩,涉六十九位枉死士兵,五十二位無辜家眷,其中因折辱身故五十一位,倖存一位!”主簿的聲音清冷中帶著濃烈得怒意,他目光冰冷的看著被衙役架在那裡的何宇,質問道,“何宇,這些罪狀,你可認?”
何宇在嘗試過那些重刑以後,早就放棄了掙扎,他緩緩點頭,氣若游絲:“我認!”
主簿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跪在何宇身後得年輕男子:“王俊林,勾結何宇,為其賣命,收受賄銀三千二百兩,除卻軍中枉死士兵及其家屬,更是強搶民女做妾,其中更有狀紙為證,其父昌邑伯爵,不知管束,更是意圖用錢財收買官吏,王俊林,樁樁件件,你認還是不認?”
王俊林抖如糠篩,哪裡還敢不認,他拼了命的磕頭,不過幾下,額頭便已經滿是血痕:“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大人,我只是一時糊塗,大人饒命啊!”
事關伯爵之子,有些事情,變不是孟軒打算如何判就如何判的,涉及勳貴,這案子的公正,便不在這公堂之上了。
孟軒心中不甘,但最終,還是看向了易子川。
易子川面朝著孟軒,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目光微斂,良久,才緩緩的搖了一下頭。
孟軒心中微窒,他緩緩收回目光,餘光卻撞到了擠在人群中的鄭妄言身上。
易子川看著突然怔住的孟軒,下意識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隨後便瞧見了正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們的夏簡兮。
無力感,在瞬間,湧上兩人的心頭。
孟軒沉默良久,最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罪犯王俊林,你父昌邑伯自知未盡管束之責,為保你性命,已引咎辭官,更是散盡家財只為賠付給倖存的受害者,陛下念你祖上有功於大周,故赦免你的死罪!”
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刻便傳來了不滿的叱罵聲。
孟軒的目光有些躲閃,甚至不敢直視那些受害者以及他們的家眷。
易子川緩緩轉過身子,看著擠在外面的眾人,清了清嗓子,隨後目光一一掃過眾人。
易子川自帶的氣勢瞬間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孟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拍了一下驚堂木:“你父母為你贖罪,但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王俊林抬起頭,赤紅著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孟軒。
“你罪惡滔天,但因祖上有恩於大周,方得赦免,但是你雙手沾染了普通百姓的性命,終要贖罪。”孟軒冷眼看著面前的王俊林,“本官今日,便判你脊杖二十,即日流放嶺南。”
嶺南潮熱,又多瘴氣,如今這個天氣便是嶺南最毒熱的日子,二十脊杖受下來基本上已經去了半條命,又要帶傷直接送去嶺南,這樣的責罰,雖說是給他留了一條命,但是這條命到底能不能保下來,到頭來還是要看他自己的運數。
“謝大人不殺之恩,謝大人,謝大人!”王俊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隨後不停的磕頭。
易子川冷眼瞧著面前的王俊林,眼中滿是鄙夷,這次但凡讀過幾日書,都不會覺得自己還有活路。
只可惜那王俊林不學無術,哪裡知道嶺南是什麼地方,他只知道他父母為了他散盡家財,求陛下保他一命,而陛下答應了,如今他只要受過,便能活下來。
端坐在堂後的皇帝,目光微閃,臉上不自覺的浮起一抹帶有深意的笑意。
一旁的蔡公公不明所以,下意識的上前:“陛下為何發笑?”
皇帝勾了勾唇角,隨後抬眼看向蔡公公:“昌邑伯求朕留他兒子一條性命,朕答應了,卻只告訴孟軒要保他一條命,不能判處極刑,他如今倒是給朕來了一首陽奉陰違。”
蔡公公不明,滿臉的困惑。
皇帝難得的好心情,便笑著解釋道:“可以流放的地方那麼多,可偏偏那孟軒,選了嶺南!那地方潮熱且多瘴氣,如今七八月份的光景,等他到了那裡,便是最熱的時候,他身上既有傷,又被投放到那種地方,只怕他那嬌生慣養的體格未必能夠扛過來!”
蔡公公恍然:“既然如此,那便是這孟軒私自改變了陛下的旨意,陛下不責問他?”
“那王俊林死有餘辜,朕礙著情面答應他父親留他一條性命,朕既已踐諾,那廝能不能活下來便是看他自己的命數!”皇帝挑眉,“至於孟軒,他既沒有違背朕的囑咐,朕又何必責問他?”
蔡公公立刻明白過來,皇帝雖然答應了那王家要保他兒子的性命,可到底也只是為了過往的情面,他答應了並且踐諾了,便已經是給了面子,至於那手底下的人怎麼辦,便是他們的事情了!
而坐在堂上的孟軒,手心裡滿滿的都是汗液,他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這才放下心來。
皇帝既然沒有出言阻止,那便是默許,孟軒也就立刻明白了皇帝真正的態度。
孟軒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坐正身體,開始一個一個判罪。
哭嚎聲,求饒聲一個接著一個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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