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壓在趣園樓的上空。
昏黃的路燈在濃重的夜色裡顯得格外微弱,只能勉強勾勒出趣園樓那略顯陳舊的輪廓。
樓外,風呼嘯而過,帶著絲絲陰冷的氣息,似能穿透窗戶縫鑽進來。
在趣園樓的四零三房間裡,匪王宋智軍面色陰沉,眼神中透著狠厲,低聲對著幾個手下吩咐著:“這次趣園樓的活兒,是筆大買賣。都給老子聽好了,誰也不許掉以輕心,完全要按照我的計劃進行,你們幾個是我最信任的,也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去給我好好盯著盯著四零五房間。一個蒼蠅也不能飛進去影響我的計劃。”
其中一個匪徒搓了搓手,臉上露出急切的神情:“大哥,啥時候動手啊?我都等不及了,幹完了好拿著錢去瀟灑瀟灑。”
匪王宋智軍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道:“瀟灑!就知道玩,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關鍵時刻!還有,要有耐心,你著什麼急!等十一點,你小子別給我捅婁子,先讓暗娼薛愛娟把小販子馬毅引出來,你們就給我上,手腳都利落點,別出岔子!”
幾個匪徒紛紛點頭稱是,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
很快,這幾個在距離四零五房間不遠處的地方蟄伏下來。
房間裡,不斷傳來調情打逗的聲音,那淫蕩的笑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彷彿一把把小刷子,撩撥著匪徒們本就急切的心。
一個匪徒忍不住低聲咒罵:“媽的,這都十點剛過,怎麼時間過得這麼慢。”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搓著雙手,手癢得厲害,好像那十二萬元已經近在咫尺,只等他伸手去抓。
另一個匪徒也附和道:“是啊,大哥說這一票下來,每人都能分不少,想想就心癢癢。”
他們眼睛緊緊盯著四零五房間的門,耳朵努力捕捉著裡面傳出的每一絲聲響。
樓道里瀰漫著一股緊張又壓抑的氣氛,那股混合著陳舊木材和灰塵的味道,在這緊張氛圍的催化下,愈發讓人覺得沉悶。
“吱呀”一聲,房間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碰倒,接著又是一陣鬨笑。
匪徒們聽到這聲音,身子都不自覺地緊繃起來,彷彿即將捕食的野獸。
他們的心跳聲在這寂靜的樓道里似乎都能被彼此聽見,“咚咚咚”,如同戰鼓敲響,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血腥行動。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匪徒們的呼吸愈發急促,眼睛裡的光芒也愈發狂熱,只等著十一點的鐘聲敲響,便如餓狼般撲向獵物……
四零五房間內,空調機“嗡嗡”作響,絲絲涼風如同幽靈的觸手,在房間裡肆意遊走,輕撫著每一寸空間。
柔和的燈光灑下,映照著這略顯侷促的雙人間。
作為比較高階一點的賓館,還是把艱苦奮鬥的理念給融會貫通到各個環節,還沒有後世那種奢華和鋪張浪費。
兩張鋪著竹蓆的軟床,穩穩當當地擺放在屋子中央,竹蓆泛著淡淡的光澤,彷彿在訴說著過往無數的故事。
床桌面上,那部電話機格外顯眼,黑色的機身在燈光下透著一絲冷峻,彷彿隨時會打破這看似平靜的氛圍。
而在床底下,一個橘紅色的皮箱靜靜躺著,裡面裝著那令人眼紅心跳的十二萬現款。
這皮箱,宛如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隱藏在房間裡的陰謀。
電視機旁,年輕漂亮的薛愛娟正對著小鏡子精心修飾。
她手中的口紅如同一支魔法棒,輕輕在唇上塗抹,嬌豔欲滴的紅色瞬間綻放。
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眼神中透著一絲得意。
還是一如既往地漂亮,還是能把別人迷得失魂落魄。
只不過這次要迷死人了。
真正意義上的死人。
隨後,她拿起香水瓶,輕輕一噴,那馥郁的香氣頓時瀰漫開來,甜膩得彷彿能將人包裹其中。
薛愛娟邁著輕盈的步伐,如同一隻優雅的貓,飄然坐在馬毅的身邊。
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嬌聲說道:“馬哥,今晚上我連晚飯都沒吃,肚子這會兒餓得咕咕叫啦,要不咱早點下去吃個飯吧。”
馬毅,這個貪色的生意小販子,目光在薛愛娟身上肆意遊走,彷彿要將她看穿。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順手寵溺地掐了一把薛愛娟的臉蛋,聲音帶著幾分迷醉:“什麼時候下樓吃飯,寶貝你決定就好,早一點的話,咱就十一點下樓。”
薛愛娟心中暗自歡喜,這時間正合她與老大宋智軍預謀的節拍。
看來天助我也。
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又高興地摟住金銀福的脖子,故意將嘴唇湊近,輕輕吻了一下,嬌滴滴地說道:“今天吃飯你倆誰先陪我下樓呀,吃完我想去附近越秀公園玩玩,我都許久沒去啦。”
金銀福被薛愛娟這突如其來的柔情深深觸動,彷彿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美女在懷,擱誰身上誰不迷糊?
他緊緊握住薛愛娟的手,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開口說道:“沒辦法呀,我的小寶貝,你也知道這屋不能離開人,先叫你馬哥陪你去吃飯,然後他再回來換我……”
“如果我能劈成兩半,一半陪金哥一半陪馬哥多好。”薛愛娟故作多情地說著,眼神中滿是嬌嗔。
這時,恰好馬毅起身出門去外面上廁所,她看準時機,一下子撲在金銀福的懷裡,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宛如一條靈動的蛇。
她抿著抹得紅紅的小嘴,嬌嗔地說道:“金哥哥,我就喜歡你,親我一口嘛,嗯?
說不上為什麼,等一會兒呀,我把馬毅扔在飯店,咱倆去玩,你願意嗎?
金哥,我太喜歡你了,以後我就賴著你,總也不離開你啦。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非得叫馬毅也找我呢?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我的愛情只屬於你,可不是馬毅……”
熱情的聲音把金銀福的骨頭都搞酥了,骨髓都要被電一樣。
全身上下透出一股由內而發出來的癢癢。
金銀福哪經得起這般赤裸裸的挑逗,慾火“轟”地一下熊熊燃燒起來。
他再也忍熬不住,一下子摟住薛愛娟,將她壓在軟軟的床上。
“不要嘛,你就不能再忍一會兒?馬毅還在外面,我是你的女人,可不想讓馬毅看到我的身子……”
薛愛娟半推半就,還一邊用語言挑逗著這個男人。
金銀福再也受不了了,三兩下就把自己和薛愛娟的衣服脫掉扔在地上。
床上那竹蓆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彷彿也在為這放縱的慾望呻吟。
薛愛娟望著身上這個已被她誘上鉤的小生意販子金銀福,眼神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對面床底下的錢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獰笑。
最多還有半個多小時,這個此刻壓在她身上想入非非的男人,就要成為刀下之鬼了。
這個口蜜腹劍的魔女,心腸是何等的狠毒。
在金銀福即將被殺害之前,她竟能用這般甜言蜜語,將這個小生意販子哄得神魂顛倒、麻木不仁。
她就像一條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語都帶著致命的毒素。
這個喪失人類感情良知的娼婦,其手段之毒,簡直比那眼鏡蛇還要厲害幾分,比起劊子手來,更讓人從心底生出憎惡和排斥。
暗娼薛愛娟,早已不是第一次和匪王宋智軍狼狽為奸,利用色情殺人謀財。
俗話說“蠍子尾巴馬蜂針,最毒不過女人心”,可薛愛娟這個毒到極致的女人,一旦和詭計多端的匪王宋智軍合謀在一起,那害人的手段簡直毒出了新花樣,讓人防不勝防。
房間裡那甜膩的香水味,此刻也染上了罪惡的氣息,愈發讓人覺得壓抑和噁心。
很快金銀福就完事了,薛愛娟算了算時間,還不到三分鐘。
更是讓她心裡增加了對這個男人的厭惡。
真不像個男人。
細狗。
剛剛整理好衣服,馬毅上廁所回來了。
時針悄然指向十一點整,靜謐的趣園樓走廊裡,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薛愛娟嬌笑著,勾著小生意販子馬毅的脖子,身姿搖曳,如同一朵豔麗卻帶著毒的花,兩人搖搖擺擺地走出了四零五房間。
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發出的“噠噠”聲,在這寂靜的樓道里迴盪,彷彿是死神敲響的前奏。
就在他們身影消失在拐角的瞬間,隱匿在四零五房間斜對門陰影中的四名匪徒,如同惡狼嗅到了獵物的氣息,眼睛裡閃爍著貪婪與兇狠的光,猛地撲向客房。
賀金祥手中緊握著事先準備好的鑰匙,動作嫻熟地插入鎖孔,“咔噠”一聲,門鎖被擰開,那聲音在這緊張的氛圍中格外突兀。
白鐵豁著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臉上掛著虛假的和善,手裡拿著個假工作證,故意扯著嗓子說道:“金老兄,你認識這個人不?他說是你們寧夏人……”
金銀福正滿心疑惑,剛要張嘴詢問,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箭步闖入床前的白鐵和崔達,如同一對訓練有素的獵手,雙手如鐵鉗般死死掐住生意販子金銀福的嘴。
金銀福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驚恐與掙扎,可還沒等他發出更多聲響,就被兩人猛地按在了床下。
小東手持那把鋒利匕首,寒光在他眼中閃爍。
他的眼神中透著瘋狂,照著金銀福的胸腹,就像發了狂的雞啄米似的,不顧一切地猛刺了十幾刀。
每一次匕首刺入肉體的悶響,都伴隨著鮮血的飛濺,溫熱的血濺到小東的臉上、手上,那股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在房間裡瀰漫開來,令人作嘔。
直到金銀福再也沒了動靜,身體像一灘爛泥般癱軟,獵物徹底紋絲不動被刺死,小東才停下手來。
此時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混雜著些許汗味和恐懼的味道。
隨後,白鐵、小東、崔達三人默契地將床單一把掀了下來,如同包裹一件毫無價值的物品般,把死者的屍體嚴嚴實實地包住,輕輕地放於床上。
賀金祥則迫不及待地抱起那個裝著十二萬元的橘紅色皮箱,皮箱在他懷裡,彷彿有著無窮的魔力。
四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出四零五房間的門,賀金祥又回身將門鎖重新鎖上,那“咔嚓”聲像是為這場罪惡畫上了一個短暫的句號。
他們腳步匆匆,沿著樓梯走下趣園樓,外面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一絲潮溼,卻無法驅散他們身上那股罪惡的寒意。
一到樓下,他們立刻攔住一輛計程車,鑽進車內,計程車如離弦之箭般朝著華南影都的咖啡廳疾馳而去。
車內瀰漫著緊張與興奮交織的氣氛,沒有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劇烈的心跳聲。
在華南影都的咖啡廳裡,柔和的燈光灑下,舒緩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與他們身上那股血腥與狼狽顯得格格不入。宋智軍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四人進來,微微點頭示意。簡短交流後,五人一刻也不敢耽擱,帶著搶劫來的皮箱,分坐兩臺計程車,如疾風暴雨般從廣州向著珠海飛馳而去。
一路上,車窗外的景色如幻燈片般飛速掠過,但沒有人有心思欣賞。車內的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隨時可能斷裂。終於,他們抵達了珠海的鳳凰大酒店。
走進酒店房間,五個人迫不及待地開始分贓。
橘紅色的皮箱被開啟,一沓沓嶄新的鈔票散發著誘人的光澤,映照著他們貪婪的面容。在一陣低聲的爭吵和商議後,錢被瓜分完畢。
隨後,他們把裝錢的皮箱隨意地扔在床底下,那把已經扎彎了匕首也被順手丟了進去。皮箱和匕首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