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惠敏是陳屯鄉樸家溝村人,這個村家家都是個體蠟廠,百分之三十是制蠟專業戶,當時制蠟原料走俏,貨源奇缺,每噸三千元還購不進來貨。
刑惠敏放下長途電話,覺得二十噸石蠟便宜,每噸省二百元,於是她把這個資訊封鎖了,誰也沒告訴,悄悄告訴了愛人趙俊勝。
趙俊勝是個三十二歲的蠟廠主。
他的蠟廠有三噸蠟料就足夠用了。
他心眼一活動,這筆生意簡直就是飛來的橫財,絕不能放過。
二十噸最低掙四千元,但他手中錢沒那麼多,於是和大舅哥邢國永商量,當場決定叫邢國永去燈塔找胡經理聯絡,把這事定下來。
家裡馬上湊錢去提貨,並且把二十噸石蠟都作了安排:趙俊勝和邢國永六噸、趙保敏二噸、姜世望二噸半、陶基順二噸、邢安文二噸……
沒到一上午他們湊上了五萬六千元。
邢國永返回熊嶽,立刻同趙俊勝坐中午十二點的火車去燈塔物資處,帶著五萬六千元現款去買石蠟。
胡經理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親自帶二位買主去盤錦,說道:“我們的採購員紀中元已去盤錦等候,我沒讓把貨往燈塔提,盤錦離熊嶽近,你們帶款提貨,直接把貨給你們送到家。”胡經理帶著趙俊勝、邢國永到盤錦,在旅社透過紀中元介紹,與宋智軍見面了。
宋智軍把石蠟的樣品、提貨單、調撥單都叫胡經理以及購貨人看看,都是部隊的公章列印,覺得萬無一失。
他說道:“貨在石山部隊軍用倉庫內,五十六度板蠟,軍用品,貨款由你們自己拿著,我帶你們去提貨,如果與樣品不符,你們可以不買,一切損失由我賠償。
你們先住下,海城人來電話了,等他們來了咱們一塊去提貨。”
胡經理和熊嶽人安排住宿之後,宋智軍說道:“你們先在旅社等一會兒,我先去石山部隊把車安排好,我回來之後就去提貨。”
宋智軍沒有去石山,他坐上了岀租車風馳電掣地到了錦州孟慶奇家,說:“目標我找好了,已在盤錦旅社寄存,今晚上在石山動手,趕緊找人去。”
老三孟慶奇,外號“三乾巴”,一見“老大”就像見著財神爺一樣,立刻兩眼眯成一條線,高興地說:“我們錦州的人馬,絕對叫得響拉得岀,召之即來,來之即戰,戰之必勝,‘老大’你略等片刻馬上就叫齊。\"
沒出一個時辰,果然劉書明、邵建中到了,宋智軍馬上坐著出租轎車,同孟慶奇、劉書明、邵建中四人急速離開錦州,向石山駛去。
在雙羊店供銷社門前停車,四人到供銷社買了二號的二把大活扳子,這是行兇打人的兇器,劉書明,邵建中一人一把,孟慶奇拿著劉書明從家裡帶來一隻棒錘,然後坐車到驛馬方部隊處下車。
宋智軍吩咐道:“你們三個人在部隊的北牆外待著,晚上六點到位,我把人帶來。”
一夥四歹徒在飯店吃完飯之後,宋智軍坐上計程車直接回盤錦川北旅社,已經下午四點鐘了。宋智軍急匆匆走進了客房,屋內十多人都等宋智軍去提石蠟,海城蠟廠主車明凱一夥九人,帶著現款也提石蠟來了。
宋智軍穿著棕色西服,露出駝色羊毛衫和白色襯衣,上面披著個蘭呢子大衣,用他帶著白手套的左手向頭上攏了一下奔式頭型,十分瀟灑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微微一笑,說道:“部隊車我已經安排好,晚上連夜把貨送到熊嶽。海城你們同熊嶽一同去提貨,他們拉完,你們拉。”
買石蠟的隊伍浩浩蕩蕩從盤錦出發了,宋智軍叫胡經理在川北旅社等候,他同紀中元、趙俊勝、邢國永坐一臺北京吉普在頭前帶路,海城蠟廠主九人分乘兩臺北京吉普在後邊跟隨。
駛過溝幫子立交橋,馳過閭陽驛,向石山進發,到了一個路旁小飯店門口,宋智軍指著不遠處一片蒼蒼鬱鬱樹木掩蓋的一圈高大圍牆內,說:“那就是部隊的軍用倉庫,把車停下。\"宋智軍走下了車,到尾追於後的海城人跟前說道:“貨就在前邊那軍用倉庫內,現在已經晚上六點多了,你們先在這個飯店裡吃飯,熊嶽拉完你們拉,等一會兒我來叫你們。\"
黃昏後的石山彈藥庫周圍一片幽靜,彈藥庫大牆外周圍是一片野嶺荒山,一片片光禿禿的土地,沒有化的殘雪在陰溝內,背風處仍然發出一種寒冷的威脅。
遠離村寨的彈藥庫,大白天都很少有人靠近,一到黃昏之後,特別是颼颼小北風一刮,寒冷逼人,彈藥庫大牆外更是人跡罕至令人產生一種毛髮悚然之感,就像一片墳墓一般與世隔絕。宋智軍望了一眼彈藥庫,然後走到吉普車前說:“老李,你帶車在這飯店等我,我和趙俊勝、邢國永去交款,辦手續。”
邢國永抱著裝五萬多元的皮包,望了宋智軍一眼,說道:“開進去不行嗎?”
“這是部隊的軍用倉庫,槍支彈藥啥都有,管理非常嚴格,不準地方車輛開進倉庫院內。”宋智軍說得神乎其神,都知道部隊的彈藥庫管理的是非常嚴格,但外來的和尚不知廟裡啥規矩,只好紛紛下車,一切聽宋智軍的。
趙俊勝要求叫老紀頭一同交款去,也叫宋智軍拒絕了,說:“這是走後門弄出來的軍需石蠟,僅部隊少數掌權人知道,不能去一幫人呼呼拉拉影響不好…\"
宋智軍帶著邢國永、趙俊勝,沿著暮色蒼茫幽靜的鄉間小路,向著那一片悽風蕭瑟如墳墓般的彈藥庫圍牆處走去。
在彈藥庫北圍牆外不遠處,石山鎮的白剛村和石柱子之間,有一座鄉間公路橋,石條搭成,是涵洞式的一孔橋,橋南六米處緊靠彈藥庫大牆,橋北是一片大地。
宋智軍和趙俊勝、邢國永一行三人走到石橋跟前,從橋底下走出三個人來。劉書明、邵建中拿著鐵扳子,孟慶奇將棒錘藏於身後,他們向西走著,和由西向東走來的宋智軍等三人相距十多米遠才看清面目。
他們迎面而過都心照不宣按預謀安排行事,只是矇在鼓裡的邢國永和趙俊勝還一個勁兒傻乎乎向前走,以為拿著鐵扳子的幾個人是在軍用倉庫裡幹活的工人呢。
萬萬沒想到他們剛擦肩而過,突然兩個人腦袋連三併四地遭到鐵扳子的猛烈擊打,立刻被打得昏頭漲腦,鮮血直湧。
孟慶奇和劉書明輪起棒錘和鐵扳子一陣猛打,將邢國永打趴下了。
與此同時,邵建中的鐵扳子也把趙俊勝打倒,身體強壯的中年漢子不顧腦袋淌血,扔下皮包就和邵建中打在了一起,妄圖奪下打人兇器,和歹徒死拼。
哪知打倒邢國永的孟慶奇和劉書明兩個歹徒兇猛地撲了過來,孟慶奇一邊掄著棒錘一邊惡狠狠指揮另外兩個兇手,說:“往死打……”
赤手空拳的趙俊勝一見三人都一起向他撲來,瘋狂、兇惡,是抵抗不住的,他拼命地逃跑,頑強的邢國永也掙扎站立起來,沿原道也想向西逃命。
三歹徒緊追不捨,瘋狂的劉書明搶先一步追住邢國永,猛地一鐵搬把邢國永打得一搖晃,邢國永瞪起血紅的眼睛一把抓住孟慶奇的頭髮進行廝打搏鬥。
劉書明和孟慶奇二歹徒猛打邢國永,劉書明趁孟慶奇和邢國永廝打一起之機,照邢國永的頭蓋骨猛打三棒錘。
這時邵建忠也跑了上來,二把鐵扳子一把棒錘猛打邢國永的頭,一頓亂打後邢國永才鬆開了手,劉書明掏岀了刀在邢國永眼角上一挑,他忙捂著充血的臉,撲通一聲倒在了冰冷僵硬的土地上,腦袋被打爛了。
在黑暗中,殷紅的血不斷地流了出來,染紅了一片石山的土地,邢國永昏死過去。
宋智軍抱起五萬六千元的皮包,三個殘忍兇殘的歹徒扔下手中的鐵扳子、木棒錘向東邊逃去,在公路上截住一臺拖拉機,在沉沉的夜幕星光下,脫離了石山的作案現場,向錦州方向奔去……
花都,這個花花世界的廣東省首府,改革開放大潮湧來之後,全國各地形形色色的罪犯也紛至沓來雲集這裡,瘋狂地進行流竄作案。
如果湧進廣東僅僅是這些“鼠輩”別動隊,還不致於使花都人膽顫心驚,最令人憂患的是“東北虎\"、“西北狼”之類的這些猛獸,嗜殺成性的虎幫在花都謀財害命。
尤為使花都人擔心的是這些“東北虎”“西北狼\",漸漸形成幫與夥,盤踞於花都繁華之地為非作歹,發展成幾個惡勢力的幫派,許多幫派都跨省市組織,其成員幾十名或超百人,浩浩蕩蕩的犯罪團伙流竄於花都各個角落,擾得花都人寢食不安。
據深市調查,已發現有“沙頭幫”“忍幫”、\"飛龍幫\"、“飛虎幫\"、\"九龍幫\"、“九大行星幫\"等十幾個幫派成員數百人。
深市南頭區“新而新集團公司\",幾個月內就在南頭、蛇口、寶安等地以暴力闖入室內作案四十五起。
在花都有個稱作“金三角\"的地方,位於火車站西廣場的流花公安分局。
管轄的面積不足三平方公里,可常住在這裡的外來違法犯罪人員竟有二三千人,平均一平方公里,有一千個違法犯罪分子。
東北虎、西北虎、湖南幫、潮州幫,他們在黑三角尤為囂張,殘忍至極。
流花分局年受理案件三千三百起,最多的一天受理四十起,一年抓獲的流竄犯近千名,真是觸目驚心!
令花都人頭痛的“東北虎幫”,大小幫派十幾個。
在東北虎幫之中,有一個危害最大,行為十分詭密的'‘虎幫”,就是宋智軍的這夥罪犯團伙。他們打著做生意的招牌,忽而掛出天津進出口公司花都辦事處的旗號,忽而又變成四川省成都市殘聯天府實業總公司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