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沉吟一會,說道:“這樣吧,你告訴御史臺也先帖木兒,讓他們派出御史甄別。汝中柏就別參和了,上次挑動災民在陝西鬧事,局面差點不可收拾。”
數千裡之外的塞外鹽池縣。
賀珅正率領屯戍軍民一起戰天鬥地,頂著漫天風雪將商路一路向北推進。
賀珅的方案很簡單。以碎石黃土鋪路,路兩側用收割後的慄杆、高粱杆等按方格狀插入沙地,每一格植沙柳一株。
僅僅用一個月時間,也就是十月底,屯戍軍就將吳起堡至白于山邊牆隘口的道路修建造成。
從邊牆外的紅柳河畔沿邊牆向西北定邊縣、鹽池縣一帶多為溝坎縱橫的荒漠、高原草甸,比之白于山那帶的土峁稜子,環境稍微好些。
屯戍軍在邊牆隘口修了一個大寨,屯水屯糧,同時邀請在紅柳河之右白塔兒站屯兵的慶童千戶派兵防衛。
邠王得到訊息後,給予了賀珅極大的支援。他派出察罕腦兒的牧民幫忙馱石料、草束,並給屯戍軍民提供了一批皮衣帳篷禦寒。
早在十月之前,賀珅便命邑天雄與侯勇以勘察地形為由,率領一支五百人餘人的隊伍,秘密進入定邊縣、鹽池縣。
賀珅早已覬覦此地多時。
鹽池縣與定邊縣地處甘肅行省與陝西行省交界處。寧夏行省、察罕腦兒邠王與地處隴西的鞏昌總帥府汪氏探馬赤軍萬戶府都把手伸進了這個聚寶盆中。
陝西都轉運司雖負有官鹽生產、銷售的權利,可是在宗王與世侯的強力干擾下,鹽農為追求更高的工價,往往煮出鹽後悄悄繞過都轉運司,將鹽交給與權貴有瓜葛,持有鹽引的商賈。
宗王與世侯的做法,讓運司非常被動,運司完不成朝廷的配額,便將鹽引攤派至各路府州縣,強制要求各級衙門出鈔購買。
可想而知,這些鹽引最終又彙集到各路商賈手裡。
豬肉過手,手粘油,最終買單的卻是從商賈手裡高價買鹽的普通百姓。
賀珅在照磨所是個上等錢穀官,鹽中生財之道正是平日裡同僚們長聊不息的恆久話題。
官營鹽田集中在苟池、蓮花池等大型湖泊,其他池小產量低,相對偏遠的鹽池便成了小股私鹽販子生財之所。
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賀珅將這個想法跟慶童一聊,兩人一拍即合。賀珅負責招募鹽農和投資,慶童負責出面緝捕私鹽販子,很快便悄悄佔領了兩處偏僻鹽湖,偷偷煮起鹽來。
屯戍軍一面大張旗鼓的向定邊、鹽池縣境修路,私底下卻中飽私囊,雪白的私鹽一路南下。
某日,甘泉縣聚仙樓上。
屯戍軍百戶呂昌吉將手裡的貨物交給李三殷在甘泉設的商行之後,領著親隨哼著小調進入聚仙樓。
呂昌吉一身絲綢料袍立刻招來店家的周到服務。
呂昌吉非常享受這種高人一等的待遇,還好當初沒跟著牛鬍子一起譁變,要不哪來今日之尊崇地位。
呂昌吉和幾個親隨酒興正酣,臨桌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踱步上前,拱手道:“呂將軍,可還識得小人。”
呂昌吉醉眼朦朧,端詳了中年男子好一會兒,猛拍額頭道:“陳莊主,可是奉元城吉祥布莊陳德旺?”
中年男子滿臉堆笑,謙卑應道:“呂將軍如今飛黃騰達了,還能記住陳某人,實在是小人三生修來的福分吶。”
陳德旺原是曹賊餘黨小把頭,經由賈老六提攜,升任布莊莊主。呂昌吉當初是終南山附近匪首,經常問陳德旺“借”錢,當然認識這個大財主了。
賈老六見呂昌吉貪得無厭,向花疤劉告狀,花疤劉當即率眾圍攻呂昌吉一夥,讓呂昌吉吃了不小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