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即將入冬,他們不想再留在此地飽受煎熬了。
之前他們不敢跑,是因為無人敢打薨河礦的主意,但如今卻有人殺了駐守的官兵,他們自然不願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爾等死活,與我何干?”
秦凡手握劍柄,眼神冷冽的掃過人群,大聲道:“明日一早,爾等連夜將礦石裝車,運至薨河碼頭!若有不從者,斬立決!”
語落。
但凡聽到秦凡聲音的徭役們皆神色惶恐,眼神中的希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絕望。
他們原本以為終於見到了曙光,卻沒想到依舊難逃苦海。
“趕緊滾回去歇息,若明日誤了老子大事,山外五千騎兵定會將爾等屠個乾淨!”
說話的同時,秦凡拔出龍紋劍。
劍芒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同時,陳一身後的騎兵們也都舉弓搭箭,瞄準人群。
徭役們眼神中難掩恐懼,皆拖著沉重的腳鐐,陸陸續續回到了破舊的營帳中。
秦凡收劍,輕聲道:“吩咐下去,留三百人巡視,其餘人等立即休整。”
“喏。”
一騎兵策馬離去。
陳一策馬來到秦凡身旁,他望著連成片的破舊營帳,壓低聲音道:“希望他們能堅持到咱們下次到來吧。”
“去休息吧。”
秦凡轉身,大步朝官吏的礦屋走去。
他的眼神中難掩精芒。
下次再來,可就不是搶礦,而是佔山了。
礦屋中,官吏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鮮血已經染紅了地面。
數名花妓蜷縮在一旁,嬌軀不斷顫抖著。
“你們非黎人,我不殺你們。”
秦凡坐於塌上,“亂世之中都為活命,我可以理解你們,但你們亦需理解我。所以,在我離開礦山之前,你們還需在此地暫留。”
一女子顫聲道:“可若此時不走,待邊軍到來後,我們幾個都會死的。”
另一人接話道:“求求您放我們離開吧,我們保證,絕不會洩露此地之事半句。”
“你覺得,我會拿我自己的性命以及麾下數千人的生命,去做賭注?”
很多人為了金錢,可以出賣一切。
正常人都如此,更何況花妓了。
“我們可以發誓……”
“閉嘴。”
秦凡眼神冷冽,“不殺你們是看在同族,若再囉嗦,你們便下去與這些屍體作伴吧。”
“……”
花妓們皆低頭沉默。
秦凡躺下,閉目養神,“給你們三十息時間,把屍體拖出去,然後會有人給你們安排住處的。”
“我們可以為公子侍……”
一花妓開口,但不等她說完的,秦凡冷聲打斷,“二十五息。”
語落,花妓們立即起身拖動屍體。
官吏們的屍體拖出後,房門關閉,屋中血腥味刺鼻。
秦凡並未清理。
因為他明白,這只是戰場上的開胃菜,若連這小菜都無法承受的話,還談何逐鹿?
翌日清晨。
騎兵們用礦山糧食做好了早飯,待和徭役們一同吃完後,便開始運礦。
雖說徭役們都戴著腳鐐,速度很慢,但卻架不住人多。
薨河礦中不缺運輸車。
因為邊軍需要礦石時,也是要從此地運到薨河碼頭,然後再運到幽薊雙城中進行打造軍備。
“都麻利點兒!”
馬三揮動馬鞭,一鞭子打在一名徭役的胳膊上,“說得就是你,再偷懶,老子砍了你!”
除了馬三之外,其他監督的騎兵們也都面色兇狠的揮動馬鞭。
馬鞭落在徭役的身體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待徭役們推著運輸車逐漸走遠。
“哎……”
馬三及不少騎兵發出嘆息聲。
他們也不想這麼做,但卻不得不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讓彼此能夠活著。
礦屋中。
秦凡在檢視著薨河礦的運輸記錄。
陳一走了進來,“寨主,照目前進度來看,若想裝滿所有江船,怕是得需七日左右。”
“嗯。”
秦凡點頭,將礦山運輸記錄冊擱置一旁,輕聲道:“僅目前產出的礦石,其中六成運到了幽薊雙城,供給邊軍。其餘四成,則皆到了冀州城。”
陳一輕聲道:“北黎三大世家中的陳家?”
“是的。”
秦凡起身,語氣凝重道:“眾所周知,邊軍可是歸親王府統轄,而北黎親王一直看不上冀州陳家,且與陳家在朝中的大員極其不睦。”
“那就奇怪了。”
陳一翻看著記錄冊,“這陳家的手竟能伸到薨河礦,難不成這邊軍中也有他們的人?”
“不清楚。”
秦凡搖頭,“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北黎朝廷的水,要比咱們預料中更深,更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