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亍握著酒壺的手掌一頓,微微皺眉。
趙靈兒問:“你是說,當日黑龍寨之事?”
秦凡沉默。
反正自己坦言了,她沒想到可不怪自己。
“不重要了……”
趙靈兒伸出左臂,海東青落於臂上,她看向秦凡,“我有一句話想問你。”
秦凡道:“說。”
趙靈兒嫣然輕笑道:“當日你信中的那番話,還作不作數?”
秦凡點頭,“當然作數。”
趙靈兒道:“如今的我,便如斷梗飄萍。”
秦凡道:“冀州之地,無論你想去何處,皆可去得。”
趙靈兒笑了笑,輕聲道:“我想去黑龍寨,看看那望淵泉。”
“好。”
秦凡點頭的同時,看向馬車旁的蘇雅以及昏迷的可汗,“這位便是太后?”
蘇雅抬首,丹鳳眼落在秦凡身上的龍紋甲和龍紋劍上,輕聲反問道:“你就是秦凡?”
“注意稱謂。”
呂亍開口,“階下之囚,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如此,才能活得長久。”
巴圖爾聞言,冷眼看向呂亍。
後者飲酒,擺手道:“無需用這眼神看我,現在只剩一口氣的你,可遠非我的對手。”
“稱謂?”
蘇雅緩緩起身。
冷靜了這麼久,她已然恢復到了往日狀態,“那好,你是準備讓我以家禮相稱呢?還是國禮?”
“家禮?”
趙靈兒聞言一愣,“您別亂說話,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她以為太后說的是那方面的家禮。
“太后此言何意?”
秦凡雙眸眯起,“我有些聽不明白。比如家禮,您如何稱我?國禮,又當如何?”
“若是家禮,你需尊我一聲嬸嬸。”
蘇雅緩步邁出,走向秦凡,邊走邊說,“可若是出了家門的國禮,我則需尊你一聲三皇子殿下。”
語落。
不僅趙靈兒愣住了,就連呂亍手中的酒壺都落在了地上,發出一道輕響,美酒撒了一地。
巴圖爾同樣眼神驚駭。
至於秦凡,則如遭雷擊,呆滯當場。
趙靈兒看向蘇雅,輕聲道:“您……在說什麼?可汗是信陵君之子,而您說秦凡是三皇子,他需尊您一聲嬸嬸。信陵君乃大秦宗室,秦皇胞弟。那豈不是說……”
呂亍皺眉,面色嚴肅。
秦凡直視蘇雅,沉聲道:“太后當真好心計。”
“心計?”
蘇雅笑了笑,搖頭道:“秦凡,遇事思考是好事,可想得太多,是會適得其反的。”
秦凡沉默。
蘇雅道:“就拿你身上的甲冑和佩劍來說,若你真是王賁之子,又豈有資格去穿這甲冑?去佩這秦皇之劍?”
“您知道我爹的名諱?”
秦凡看向趙靈兒,問道:“你說的?”
趙靈兒搖頭道:“沒說。我只說過你叫秦凡,從未提過伯父之事。”
秦凡看向蘇雅,皺眉。
趙靈兒不至於在此事上撒謊,那蘇雅是如何知曉的?畢竟王賁的墓在黑龍寨,其墓碑上的刻字,知曉之人少之又少。
而且就算知道,也大機率不會將王賁和秦凡聯絡到一起。
“你的名字我也知道。”
蘇雅丹鳳眼中閃過一抹追憶,“因為秦後懷有身孕時,我也在場。當時,馬車中閒聊,我問她如果是男孩的話,要取什麼名字。她說了一個字,凡。她說,希望你能平平凡凡,安穩的度過一生。”
秦凡面色沉重,未言。
“之後,戰亂起,我被掠走之前,只知秦皇令王賁保護秦後安危。”
蘇雅輕嘆,“之後,我於深宮多方打探,得知王賁去了冀州,最終在潛龍山沒了蹤跡。”
秦凡依舊未言。
而是大步走到呂亍身前頓了頓,隨即朝一旁走去。
後者會意,立即跟上。
五十米外。
秦凡壓低聲音,“我現在有點兒亂,無法分辨真假,你能否分辨?”
呂亍輕聲道:“從其語氣、神態以及她身體的舉止來看,不像是假的。”
“這樣啊……”
秦凡低頭。
“要不要改動一下策略?如若公子是三皇子的話,那武安君這邊咱們或許不需要設防。”
呂亍看向山林方向,“故此,也就沒必要再留夜行校尉這顆暗棋。”
秦凡道:“可我聽說,二皇子尊武安君一聲仲父。”
“也是。”
呂亍點頭,“那這顆暗棋,便留一留吧。萬事多防一手,總沒壞處。畢竟現在就算想改動軍令,也有些來不及了。”
他說的是實話。
就算他尋藉口趕到騎兵那邊,事情估計也已經結束了。
“不過公子,萬事不可只觀表象。”
呂亍壓低聲音,“對於北黎太后此言,咱們需證實,你這邊可有法子?”
秦凡道:“此事真假,待我回寨詢問一番即可。”
如若事情真如蘇雅所言那般,瘸子等人,便是最好的驗證方式。
身為大秦曾經的五殘,地位雖不如王賁,但肯定也是見過蘇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