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沮喪道：“周清哥，我真沒用，不過是死了個人，就把我嚇成這樣！”
周清笑道：“得了吧，你是木匠的兒子，又不是將軍的兒子，更不是生在死人堆裡，怕死人有什麼好羞愧的。”
“修仙者的道心，和他的氣一樣是磨練出來的，你該不會以為開始修行了，便自然擁有超然心態吧？”
王小虎道：“話雖這麼說，可別人也不是死人堆裡出生的，為何別人就不怕呢？”
周清問道：“別人是誰？”
王小虎道：“大家都是，整個上午我都在各人別苑串門，大家好像都沒受到昨晚事情的影響。”
“就我一個人怕成這樣。”
王小虎哭喪著臉，看上去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了。
周清心裡一奇，暗道，原來大家的心態都這麼強嗎，突然遭逢慘事，居然都不受影響？
莫非一個個藏龍臥虎，他平日裡竟然沒有察覺。
周清沉吟片刻，說道：“你上午去串門，大家都在做什麼？”
王小虎道：“做什麼都有，有的在閒逛，有的在讀書，也有的在家裡種植了花草，我去的時候正在擺弄他的花草呢。”
“有沒有人在修煉？”
王小虎思索一陣，奇道：“好像真沒有人修煉，這倒怪了，明明大家都喜歡上午煉氣。”
周清搖搖頭，笑道：“他們哪裡是不受昨晚的事影響，分明是怕惹人恥笑，便不肯說出自己害怕的事實。”
王小虎笑道：“原來是被他們騙過了，這回我可好受多了，原來大家都一樣。”
周清搖頭道：“你比他們可強多了，你把你的害怕說出來了，怕過之後也就好了，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卻把這個念頭留著，長久下去，難保不惹出麻煩。”
“小虎，我交代你件事。”
王小虎道：“啥事？”
周清道：“自從講道結束，這幾個月大家還從沒有聚會過，你這就去通知大家，傍晚到我家裡聚會，順便通知山下的僕役準備些好酒菜，晚上咱們好好熱鬧一番。”
王小虎眼睛一亮，興奮道：“早該這樣了！”
“大家經常提議說要聚會，好聯絡下同門感情，可是大家知道你每日功課繁密，都不敢打擾你，所以一直沒人敢對你提議。”
周清失笑道：“這是什麼話，我就算不答應聚會，難道還會罵人不成，何至於連對我提議都不敢。”
王小虎撓撓頭，說道：“周清哥，我感覺進入青雲宗後，你好像每天都在發生變化，整個人周圍有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氣氛，讓人面對你，不自覺就有幾分拘束。”
“不要說其他師兄弟，就算我在你面前，也常常不敢隨便說話。”
周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好了，不要說閒話了，去吧。”
王小虎答應一聲，便向外跑去，剛跑到門口，卻又返回來，說道：“周清哥，別人我都可以去通知，可有個人，恐怕非你自己去一趟不可。”
周清訝然，說道：“什麼人，難道你還請不動他？”
“聶小姐。”
王小虎道：“這幾個月也不知她怎麼了，偶爾路上與她相逢，向她打招呼，她像是聽而不聞，一點也不理會。”
“你讓我去通知她，我怕連她家門也進不去，恐怕只好你親自走一趟了。”
周清道：“你去通知其他人，云溪那裡我自己去。”
送走王小虎，周清自己也走出別苑，向聶云溪別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回想王小虎剛才的話。
他倒沒想過，自己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不過仔細想來，倒也有跡可循。
首先是大師兄做得久了，他習慣了把眾人的事大包大攬，憑己意獨斷，也習慣了對眾人發號施令，不自覺間便養成了一種氣勢。
其實這種氣勢有個總的來源，那就是他確信自己對眾人擁有非凡的支配力，而且會不自覺在每句話每個行為上，將這種確信表現出來，這就是氣勢。
青雲宗，乃至仙道諸多宗門，之所以設立大師兄職位，其中一個原因，正是想利用這種氣勢。
讓一個人傑去做大師兄，使他受到師弟妹們尊敬與崇拜，這種尊敬與崇拜，會在大師兄身上積累某種無形的勢，這種勢很多時候可以幫助大師兄克服自身的難關，反過來也可以使師弟妹們振奮精神，凝聚意志，堅固道心。
不過凡事有利便有弊，若是大師兄本身遭遇重大挫折，一蹶不振，師弟妹們也會深受影響。
這就是慕濁紗入魔後，陳清玄也隨之銳氣大減的原因。
除了這個原因，周清認為，自己的道心越發堅固明澈也是一個原因。
由堅固道心迸發出來的強韌而純粹的意志，本就是很容易讓人敬畏的東西。
不知不覺間，周清已經來到聶云溪別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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