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李佑猛拍驚堂木:\"說我強詞奪理?你們又有誰講過道理!\"
\"而今,天下皆有賊患,那些流寇是哪裡來的?上有朝廷苛徵,下有士紳盤剝,又連年大災,百姓活不下去自會造反。去過北方之人,該當知道流寇如何講道理。他們也不分地主的田,只是殺了地主全家,把錢糧和人口都帶走,所過之處必為白地!\"
\"不說遠的,就說西邊的黃巢、南邊的王緒,皆已造反,為何如此?不過求生而已!\"
\"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於是貧者愈貧,富者愈富。我並不仇視富人,若是遵紀守法而得財產,那是人家應得的!可普天之下,富者有幾人不犯法?在場士紳,誰敢說自家土地,是規規矩矩買來的,並無盤剝之事,並未放過高利貸。你們沒有收過冬牲,沒有大斗進、小鬥出,我立即歸還你們的田產!誰敢說?\"
士紳們紛紛低頭,真的不敢保證。
便是王鐸都不敢保證,因為他和父親,或許不盤剝佃戶,但家奴是肯定背主亂來的。
全天下的地主,沒有一個是無辜者!
所謂地主中的良善者,不過是祖輩作惡積累田產,到他這一輩卻來修橋鋪路。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既然你們倒行逆施,那自有天道來收拾。何謂天道,農民難以活命,被逼得造反殺官殺地主,那便是天道!歷朝歷代,哪個王朝末年不是如此?此天道迴圈也。你們佔盡好處,不給窮人留一分生路,窮人自會揭竿而起!\"
\"我知道,你們這些士紳,都覺得我是強盜。你們幾代人積累的田產,我說分就分了,還不給任何補償。我告訴你們,我若不來收你們的田,農民造反就會收你們的命!\"
李佑一腳踢開主審桌子,把旁邊的張守義和歐陽蒸都嚇到了。
李佑走入場中,環顧眾人,說道:\"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我就是來帶頭造反的。均貧富,除貴賤,開萬世太平!只收你們的土地,不搶你們的錢糧,我自認已經仁至義盡了。莫要逼我抄家滅族,把你們的錢糧,把你們的家人性命也收去!\"
李佑踏前一步說:\"在我治下,沒有賤籍,人人生而平等。這是穎上李佑的格位論,格乃人格,生來沒有高低之別,誰的人格更高,全看他做了好事還是壞事!地位雖有高低,卻與人格無關。\"李佑指著蘇元祿,\"便是柳三娘沒有從良,只是一個妓女,你也不能行強姦之事!\"
李佑又指著士紳說:\"這個蘇元祿,舉人出身,又願做事,我本來是要特意栽培的。他分田之時,論績只算中等,我依舊提拔他為鎮長。我甚至已經決定,一旦拿下尉氏縣,便將此人提拔為尉氏知縣。不是他的才德有多出眾,只因他是舉人,是大族子弟,我不想跟你們這些大族徹底決裂!\"
蘇元祿聽到這番話,頓時腸子都悔青了,要是他不強姦婦女,今後肯定前途無量。
李佑突然加重語氣:\"只要你們沉下心做事,我定不會虧待。可是若敢陽奉陰違,若敢結黨營私,那我就得用《大唐律》說話!\"
李佑喝令道:\"莫要挑選刑場了,就在此地絞死,讓先賢祠的歷代聖賢看著!\"
\"將軍饒命!\"
蘇元祿也不狡辯脫罪了,雙腿一軟跪下去,對著李佑瘋狂磕頭。
兩個官差拿著繩索上來,繞著蘇元祿的脖子纏一圈,然後同時朝左右用力拉拽。
這便是中國的絞刑,比斬首體面多了,至少能留下全屍。
只見蘇元祿抓撓繩索,雙腳開始亂蹬,兩隻眼睛越鼓越大……
在場士紳,皆不忍卒睹,許多人扭頭望向別處。
李佑怒喝道:\"我知道,包括許多當官的在內,都覺得強姦一個妓女出身的婦人,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甚至,若事後納其為妾,還算抬舉了對方。今日我就說清楚,在我這裡,舉人是人,妓女也是人,在人格上是一樣的,在法律上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