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陳寡婦家的慘,是因為覺得眼前看不見希望。
現在到訪的這家人的慘,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慘絕人寰了。
一個七老八十的瞎眼老太太和一個半瘋癲的女人相依為命。
一聽說是政府來的人,瞎眼老太太半分防備都沒有把人迎進來。
牛愛花同志這個社牛,顯然對這家人稍微有些瞭解,拉著老太太話家常。
張建業只在旁邊聽了聽,就大概瞭解了這兩人是什麼關係。
並不是所想的母女關係。
而是婆媳。
那個看著最少五十多,掉了大半門牙癟嘴顯得蒼老的瘋癲女人。
其實現在才剛剛三十來歲。
瞎眼老太太年輕時候就命不好當了寡婦,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長大。
瘋癲的兒媳婦是她心善,從荒郊野嶺撿回來,差點溺死的一個女嬰。
雖然有當童養媳的意思,免得兒子以後找不著媳婦兒。
但也是當女兒一樣半嬌養長大的,長大之後和兒子也算是情投意合結為夫妻了。
本來肉眼可見的好日子到了。
結果被地主家瞧見了兒媳婦有點姿色,硬是汙衊兒子衝撞了地主家的狗。
逼著瞎眼老太太全家給地主家的狗披麻戴孝。
兒子在給狗的葬禮上逼著磕頭硬生生折磨死了。
又說賠償不夠把兒媳婦強行抓了進去抵債。
就留下一個瞎老太太天天哭月月哭,硬生生把眼睛給哭瞎了。
村裡人可憐這老太太,悄摸的把她安排在破廟裡頭。
時不時有人來廟裡上些貢品,就預設老太太吃了。
破廟離的不遠又是村裡墳地,也會去墳頭摸索些能吃的回廟裡。
勉強苟活著一條命。
過了幾年在亂葬崗撿貢品的時候,撿到了自己半死不活的兒媳婦兒。
已經瘋癲了,但還認識這個婆婆。
含糊不清的喊著媽,兩人抱頭痛哭就一直躲在破廟裡頭,一直堅強的活著。
還好沒兩年紅軍過來了。
開了公審大會,把惡事作盡的地主吊死了。
又給婆媳倆安排進了城鎮,給了一點點的補助。
街道辦逢年過節領先吃的過來。
婆婆摸索著乾點活。
兒媳婦時常瘋癲,又有時清醒,尋常躲在屋裡也不出門。
聽見牛愛花介紹自己是政府來的,詢問有沒有什麼幫助。
瞎眼老太太連連搖手。
“不用不用,政府好,政府記得俺們。”
“解放軍紅軍給我兒子報了仇,逢年過節給送糧足夠了。”
“給別家困難的同志吧!”
牛愛花一邊安撫著瞎眼老太太,其實已經把名字記到需要幫扶的名單上了。
好半天瞎眼老太太才期期艾艾的說道:
“這位同志,我老婆子想求你一件事兒。”
牛愛花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婆媳倆記在需要幫扶的名單上。
但看著老太太推卻的樣子也沒多說。
只是笑著問道:
“哪用得著求啊!那解決人民群眾的困難是咱應該做的事兒,有什麼您就說吧!”
瞎眼老太太猶豫了一下,一雙渾濁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睛,忐忑不安地抓著牛愛花的手。
“我就想政府安排安排我這可憐的兒媳婦。”
“我老太婆是沒幾年好活了,但是我這兒媳婦日子還長著呢!”
“我知道是為難你們了。”
“你們就幫忙在偏僻的鄉下找個娶不起媳婦的鰥夫也行。”
“把我這兒媳婦嫁過去,好歹給她一口飯吃,讓她活個命。”
這是老太太能想到最好的安排了。
誰也不願意白養這麼一個瘋女人。
找個娶不起老婆或者死了婆娘的鰥夫,看著晚上能睡一個被窩的份上。
對著自己痴傻的兒媳婦再不好。
多少給口吃的也是好。
面對瞎眼老太太的請求,母子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把一個瘋癲的女人嫁人,不管怎麼說都是違反國家法律的。
但是似乎這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牛愛花只能先安撫住。
“您別急,政府肯定有其他安排的,回頭我先幫你問問啊!”
“你的身體健康,肯定還有好多年。這兒媳走了就剩你老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那多不好啊!”
張建業也在旁邊跟著勸著,少年的嗓音一響,那瘋癲女人立馬奔了上來。
“安哥!安哥!”
“你來接我。”
喊著又嗷嗷哭了起來,抓著張建業的手臂死都不放開。
瞎眼老太太眼淚也不住的溜了下來。
過來摸張建業的手,又怕嚇著他。
只嘴裡不住地喊著:
“好孩子好孩子!”
牛愛花同志衝著親兒子趕緊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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