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周氏抬袖捂嘴偷笑,被夫君裴召松瞪了一眼,才撇了撇嘴又坐得板正。
三夫人倒是面色平靜,眸光卻直直落在沈清夢的小腹。
“父親莫生氣,禮成要緊,別耽誤了婚事!”裴貴妃無奈勸解。
“對對對……”江氏也反應過來,“不能耽誤婚事!”
侯府在裴時晏十六歲時就給他相看,這些年不是被他拒的沒有八十也有一百,他們都要懷疑兒子不舉,不料這狗崽子一下憋個大的。
孩子都有了!
這到嘴的鴨子……呸呸……到手的孫子可不能跑了!
她示意儐相,“快拜堂快拜堂!”
“去把這狗牽到禮堂!”肅毅侯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以後可別後悔!”
最後沈清夢牽著那隻西施犬回了新房。
“退下吧。”沈清夢輕聲吩咐了一句。
屋內的兩個小丫鬟相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朝沈清夢投去同情的目光,而後乖乖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宴上的熱鬧也通通被隔離在喜房之外。
沈清夢深吸一口氣,放下團扇,如此就算禮成了吧。
今天的婚禮,任誰都能猜得到裴時晏的心思,但沈清夢面上卻無半點情緒,甚至還在心中生出幾分竊喜。
只要能擺脫顧家,讓她和這隻西施犬過一輩子她都心甘情願。
自從那天裴時晏說去“滿春妓館”,就再沒有出現過。
侯夫人也在忙著婚禮的事,讓她自便。還派徐安帶她熟悉府上環境,只是再三告誡不要去後院佛堂。
沈清夢不是好奇的人,逛了半個時辰就回了客房,樂得兩天清淨。
此時,新房條几上龍鳳花燭燃得正旺,正對門的牆面懸掛的石榴鴛鴦圖栩栩如生,博古架擺放著成對的紅珊瑚和青瓷玉器,還有梳妝檯上十幾個被開啟的紫檀木盒陳列著各類釵環首飾……
看著滿室的奢華,她不禁想起從前的沈家。
母親是翰林侍講學士之女,但與從商的父親兩情相悅。祖父豁達,拒了翰林總院岑家的提親,成全了女兒。
父母成親後第二年有了她,沈清夢自小聰明,母親教她琴棋書畫,父親教她經商之道。
父親因為出身,總覺虧待妻女,因此在保證她們富足的生活下,仍堅持每年在錢莊存五十萬兩和一些價值連城的古董名畫,只盼能給妻兒安穩無憂的一生。
為了萬無一失,他每次存錢都選不同的錢莊,用不同的花押。
直到沈清夢十二歲父親出事那年,他總共教給了她十二種花押。
這事,舅父舅母自然不知。
他們霸佔沈家的鋪子和田產,一邊用沈家的錢鋪就一條青雲之路,讓舅父在短短四年從六品戶部員外郎升至二品戶部尚書。
一邊又打她、罵她、恐嚇她、折磨她,只為從她嘴裡說出父親遺產的下落。
每次看到他們醜惡陰毒的嘴臉,沈清夢甚至懷疑當年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所以,當侯夫人說要讓她嫁入侯府的時候,她答應了。
這是她重生的機會。
微風從門縫灌進來,龍鳳喜燭的燭火隨之一顫,焰芯的火苗瘋狂跳動,映在沈清夢愈發堅定的眸子裡。
她要好好利用世子夫人的身份,將沈家失去的一切,加倍討回來!
……
金樽美酒,霓裳羽衣。
與侯府同樣樂聲不絕的,是城南的滿春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