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眸光一閃,“怎麼說?”
白氏緩緩道:“沈姑娘此前定是冬日浸染冷水,寒氣入腑,外加飲食不當,以致氣血不足。若用藥調理三個月,昇陽驅寒,再適當進補,身子調理好了,落胎也自然不會再傷及性命。”
沈清夢聞言怔了怔,她看著一臉淡然的白氏,那一瞬間無數念頭在心中閃過。
“三個月後……”周氏脫口而出,都沒過腦子。
“你敢!”江氏拍案而起,“你沒聽晏兒說嗎?他們是你情我願,兩情相悅!何況我大房的事哪輪得到你插手?如今木已成舟,日後誰在跟我提‘落胎’二字,就滾出侯府!”
江氏出身將門,惹怒她可沒好果子吃。
裴召松只覺頭疼,他起身瞪了周氏一眼,“你給我回房去!
周氏也瞪了回去,“你著什麼急?不是你說要問刺客的事,我才懶得過來!”
裴時晏聞言伸了個懶腰,“二嬸放心,刺客現下就在四風手上。至於他們是誰派的,很快會有結果。”
眾人一聽“四風”二字,神色皆是一凜。
讓他們四個聚齊的場合可不多。
“既如此,我們先回去了。大哥二哥,你們也早些歇息。”三房裴召柏起身,領著白氏就要出門。
又發現身邊少了點什麼,轉頭喚道:“時安,你發什麼呆!”
一個身著湛藍寬袖長袍,長相端正清秀的男子將視線從沈清夢身上移開,愣了愣神,抬腳跟上裴召柏和白氏,走出前廳。
“你也跟我回去!”半刻都不想多待的裴召松拽著周氏的手腕就往門外帶。
待二人走遠,一直立在裴召松身後、身著國子監春辰窄袖錦袍學生服的裴時簡走了出來。
“嫂嫂~”他在沈清夢身前站定,十六歲的少年五官端方但稚氣未脫,兩邊臉頰還能微微看出些許嬰兒肥的痕跡,“你別搭理我母親,她……”
裴時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低聲道:“這裡不大好。”
沈清夢一愣,見裴時簡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轉身離開了。
裴時晏瞥了裴召棠和江氏一眼,“你們還不走?”
江氏嘖了一聲,“你這小兔崽子,老孃還有話沒說……”
“走走走!”沒等江氏說完,裴召棠推著她的後背往外拱,“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小夫妻洞房花燭夜都被咱給攪合了,罪過罪過。”
江氏極不情願地被拱了出去。
屋內瞬間又只剩下二人,裴時晏抬眸,“你剛剛發現了什麼?”
沈清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和岑家有仇?”
裴時晏一頓,睨了沈清夢半晌,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
沈清夢愣了愣,然後就聽“咚”的一聲,接著額頭一痛,竟是裴時晏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沈清夢捂著腦袋,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氣得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在罵我?”裴時晏問。
沈清夢眨了眨眼,“怎麼會?我什麼都沒說。”
裴時晏伸手捏住沈清夢臉頰,扯了扯,“罵人何需用嘴說!下次你身體哪個部位罵我,我就拿它給新刀開刃!”
沈清夢點頭如搗蒜。
裴時晏心滿意足地收回手,接著上一個話茬:“知道頂嘴,還算有點膽量。”
沈清夢心裡一咯噔,一時搞不懂這是誇讚,還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