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皇帝仍然沒有醒來,二皇子蕭祈仁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著殿內來來往往的御醫,攙扶著陸貴妃出了寢室。
二人摒退了身邊的僕從,行至御花園,蕭祈仁開口:“母妃,孩兒實在等不及了。”
陸貴妃下意識看了眼四周,才睨了蕭祈仁一眼,“再等等。”
“難不成母妃對他還有舊情?”
陸貴妃冷冷嘆氣,“這麼多年過去,後宮的女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哪個對他不費盡心思固寵。在深宮裡,最不值錢的就是情分。”
“那母妃還在等什麼?”蕭祈仁扶著陸貴妃踏上石橋。
春末夏初,池邊的柳樹抽出青翠的葉片,在徐徐的微風中,時不時撩撥平靜的湖面,掀起一圈圈細微的波瀾。
“那岑才人和蕭祈凡前腳剛走,皇帝若此時再出意外,只怕會惹百官生疑。”
蕭祈仁卻不以為意,“他們生疑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會擁護本王登基。”
“皇兒,”陸貴妃轉眸看向他,“你可聽說過‘扶靈臺’?”
蕭祈仁聞言眸光一頓,接著一雙眸子暗了下來,“略有耳聞。”
陸貴妃轉身,凝著面前這張和蕭恆有七分像的臉,幽幽道:“若說這世上有誰最想坐在龍椅上,那一定是你的父皇。這些年,他越發多疑,那‘扶靈臺’便是他在四年前建立的暗察寮。”
蕭祈仁眉頭不覺蹙起,又聽陸貴妃繼續道:“那年中秋宴,你父皇醉酒後親口對本宮說,將來若他遭遇不測意外駕崩,那‘扶靈臺’的暗寮依然有查案之權,即便兇手是皇子,也一樣可以發落。”
陸貴妃見蕭祈仁擰眉不語,默了片刻,撫著石橋欄杆上的石獅造像,緩步朝前走去,“所以,蕭恆的命還動不得。”
蕭祈仁快走兩步,跟了上去,“那兒臣就先把扶靈臺的人都殺了。”
陸貴妃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扶靈臺的人都有誰嗎?”
“本王……”蕭祈仁一噎,“本王自會去查。”
陸貴妃不禁輕嘆,她的這個孩子比蕭祈凡好些,比他狠,也比他果斷。
但是有一點,二人是一樣的,那便是沉不住氣。
“皇兒,咱們將軍府有句家訓,”陸貴妃正色道:“在你決定殺人之前,不要拔劍。”
蕭祈仁瞬間明白陸貴妃的意思,“是孩兒魯莽。”
“記住,謀定而後動,才能百發百中。”陸貴妃不急不緩地道。
正如十四年前,她策劃了半年,才將儲婕妤的孩子悄無聲息地殺死。
“你父皇那裡先莫要輕舉妄動,若處理不好,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陸貴妃重新將手搭在二皇子的腕間,剛走了兩步,轉眼看見路過的裴貴妃和五皇子。
從二人離去的方向,大致能看出他們正打算去探望皇上。
陸貴妃勾了勾唇,又對蕭祈仁道:“不過,母妃可以先告訴皇兒,那暗察寮的首領,其中一位便是勇毅侯府的世子,裴時晏。”
在蕭祈仁的怔愣中,陸貴妃提起裙襬,牽著他的手腕朝皇帝的寢宮走去,“該回去了。”
……
又過了兩日,皇帝終於醒了。
陸貴妃和蕭祈仁跪在他的床前,泣不成聲。
蕭恆看了眼床前的二人,眸光又移向一旁的床幃,虛弱地出神。
夜裡,眾貴妃和皇子給蕭恆請安,見他並無大礙之後,也放心地回了各自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