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向?“
宋清韻輕聲重複,眸光別有深意。
“雖然進不去,但是我遊蕩時曾經見過一個道士進去過。我敢保證,正是那個道士盜取了我的屍首。”
男子聲音沉沉。
“你如何確定的?”
男子頓了頓,篤定道:“我曾見過他扛著王家丫鬟小香的屍體進了結界。”
宋清韻瞳孔一變。
又問道:“既然你知道那道士盜了你的屍首,為何你不直接去找那道士?”
男子長嘆一口氣:“那道士道行高深,我鬥他不過。聽聞宋家四小姐道法高深,所以我想試一試。四小姐嫉惡如仇,一定會幫我的。”
男子眸中閃著期盼的光。
看得出來,他真得沒辦法了。
宋清韻被男子這般彩虹屁一吹,雖然美滋滋,但是還沒昏頭。
她仔細想了想,道:“你是鬼,只怕會容易被那道士收伏,回頭我過去看看。”
男子大喜,又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二人說得太投入,都快忘了室內還有另一個活人。
傅景珩輕聲咳嗽,“本王也要去。”
宋清韻望著他不能走路的腿,“你走路都麻煩,別去給我添亂了。”
傅景珩道:“那本王派人保護你。”
宋清韻一臉“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要知道傅景珩的暗衛雖然武功高強,但是根本不會術法,關鍵時刻被給她拖後腿就阿彌陀佛了。
宋清韻拍拍傅景珩的肩膀,“王爺,你好好歇著吧。“
宋清韻說完便離開了。
莫白望著傅景珩陰晴難辨的臉,思索半天,還是決定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片刻後,傅景珩開口,”莫白,把風清揚叫過來。“
風清揚是傅景珩的大夫,同時也是一名道行高深的正一道長。
片刻後,一身灰布衣衫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門口,他眉眼極淡,長髮高高束起,神態安寧,舉止從容。
”貧道見過王爺。“
風清揚望著傅景珩,開口,”王爺最近有喜事?“
傅景珩笑笑,”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風清揚溫聲道:“王爺面色好轉了很多,眸中含桃花。”
傅景珩:“宋清韻不日就會去東北方向尋屍體,希望道長能在暗處保護她。”
風清揚有些驚訝,要知道晉王從未讓他保護任何一個人,尤其還是女人。
”貧道謹遵王爺吩咐。”
他是晉王的謀士,很多事情,他不需要過問,只要好好做就夠了。
傅景珩眸光變幻莫測,不由自主地摩挲著自己的玉扳指,“清揚,你說誰會專門挑本王給宋家下聘的日子暗害本王呢?”
宋御史乃是朝廷大員,他又是曾經風光蓋過太子的有實力競爭皇位的王爺。
究竟是誰這麼害怕兩家聯姻呢?
自己剛回到長安城不久,行事低調,那人竟然清楚地知道今日自己要去下聘。
風清揚聲音平靜,“王爺應問,世上想害還能害到王爺的有誰?太子被廢兩年了,不知道多少王爺皇子盯著。為了身那些身外之物,他們可以做到殘害手足。”
傅景珩聲音冰冷,“他害本王的還少嗎?”
眸光不由自主下移,傅景珩靜靜地望著自己殘廢的腿。
“兩年前,本王一時大意,讓他鑽了空子。本王在青州修養了兩年,如今回到長安,本王要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嗓音清淡,深邃的眸子卻閃過一絲濃烈的殺意。
朝廷風雲詭譎,皇帝風燭殘年,太子被廢除,兄友弟恭的表面下是看不見的人心沉浮和手足相殘。
*
王之謙下了大牢。
狀告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小香年邁貧苦的爹孃。
在大齊,他們狀告王之謙,屬於民告官,在審理案件之前,他們就要以冒犯官威打二十杖。
京兆尹王勉一拍驚堂木,威嚴喝道:“二十杖,你二人是否能受的住?若是這時候撤回訴狀,二十杖即可免除。”
兩位布衣百姓顫顫地跪在衙門中央,膽怯弱小,垂著腦袋。
兩個人窮了一輩子,大字不識一個,那狀紙還是花了重金請別人寫的。
想到慘死的女兒小香,悲痛不已,日夜流淚,縱然拼了這條老命,縱然希望渺茫,他們也要放手一搏。
不為別的,就為小香是他們的女兒。
他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慘死。
聽到王勉的話,二人相視一眼,未語淚先流。
香父磕了個頭,“回稟官老爺,草民自知出身卑賤,不必上那些大官。但是我們也是有血有肉之人,我的女兒被尚書侍郎之子王之謙逼死,我們又如何甘心?我們若是不盡力,九泉之下如何對得起小香?”
香父說到一半,忍不住抹眼淚。
圍觀多是普通百姓,聽聞香父的話,大多數也都紅了眼眶。
自古官貴民賤,官老爺要什麼,普通百姓不得雙手奉上。
“那也就是說要繼續告官了。既然如此,行刑。”
王勉聲音冷漠。
宋清韻站在衙門外,忽然看到人群中有一抹白色身影。
是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