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胤嗤笑:“罪人?我會成罪人?!阿姊,你到底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能說出這樣好笑的話!”
“拋開他對我們造成的傷害不談,他濫殺賢良的行為誰人不知,親眼目睹者數百數千,只有你說他殺不得。”
“我不除他,他又能苟且到幾時?天下百姓的唾沫早晚淹死他。”
“你我是書香血脈,忠良之後,該恥於與奸佞為伍。”
“他自狠心傷害你那日期,就不再是你喜歡的那個蘇誡了,你不要糊塗。”
“你說的,我才是這世上你最重要的人,你有我便夠了。”
雲渡道:“是,你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比命重——”
“那你為什麼冒死來阻止?”池胤憤怒且委屈,“你這是第幾次願意把命送給這猖賊了?”
雲渡:“我的命從不白送任何人,我也沒有被男人左右思想,我救他,是因為我比你更早重新認識他,瞭解他比你多,知道他苦衷,知道他對天下百姓有多重要。”
“他的奸不止你知曉,我更親眼見識,可他的賢良、正義卻無人知悉。”
池胤聽著笑了,喃喃諷刺:“他,有苦衷?對天下百姓很重要?哈哈,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會將準妻子獻給暴君,還拔刀而刃?”
“還是一個為國為民的人會手起刀落,斬下身殘志高賢德才子的頭顱,扔給別人當球踢?”
“又或者,一個心正行端的臣子會在淫暴昏君足下諂顏阿諛,鼓動暴君大肆揮霍,勞民傷財?”
“你們以為遠在他國,多年無蹤,就不知這天下事?”
“你們都長腦子了,就我沒長是吧,呵,只要我想知道,就沒可以瞞過我的。”
池胤指著蘇誡:“阿姊可知這傢伙狡猾,他為了接近你,竟向彧國那昏君編說我向他下戰書,他要先發制人,來南武殺我威風。”
“他訊息倒是快捷,一到南武便找到了你,比我知道你的行蹤還快了一步。”
“這樣一個詭計多端的人,你敢信他對你是真心的?”
“他說他一直在找我,那他必然就知道你一路上都在打聽我的訊息,可你才到南武國,他就找理由來糾纏你,他真的想你找到我嗎?”
池胤數著蘇誡的不是,樁樁件件把雲渡都聽糊塗了。
她知道蘇誡飛速跑來南武是因為什麼——是知道她有危險,不得不化身公子來救。
不是池胤想的是為了接近糾纏她,或者阻礙她找弟弟。
不過,比起以上,雲渡注意到的是不涉他國事的東曦山莊居然知曉蘇誡與天宥帝的對話。
由此來看,東曦山莊已然不是曾經那個東曦山莊了,池胤的眼線逐漸往更寬廣的地界發展。
他想做什麼?
他擔任莊主及武林盟主還不及三年,一切應該還只是探索階段,還沒有掌握樞機部分。
如他偽裝那日所言,映日理萬機,沒有時間收拾夏臨頊。
換而言之,有時間了,他的目標將不再只是收重金為南武境內之人辦事,不再只讓東曦山莊的業務侷限小範圍內。
想及此間,雲渡下意識看向蘇誡。
但見他凌亂烏髮後目光震悚,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雲渡以為,此刻若不將蘇誡筆書山河的正業向池胤坦明,他定然走不出東曦山莊。
憑她一人,不用試也知牽制不住功力神詭的池胤。
何況蘇誡眼下虛弱無力。
何況在場有東曦山莊門徒幾千。
雲渡相信阿弟要殺蘇誡是意定必行,亦相信他確懷一顆正義心,是個好人。
是以要從他手裡救下蘇誡,陳明真相是唯一選擇。
思定,雲渡於是開口。
才說了“承諫他行奸作惡,是因為”半句話,蘇誡立時出言制止。
“因為我要在彧國獲得高層地位,不想我蘇家流離異土,只配做個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