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空間物資回到年代

第389章 重拾朝氣

在精神和心理的雙重壓迫下,司寧寧陷入睡眠。

這一覺睡得很沉卻並不安穩。

兩輩子的記憶交織交錯,她像是潮起時被推上浪尖的砂礫。

又像是潮落時被捲走的細小魚蝦,全然被動,沒有一絲自主能力。

在現實中,在家庭中,在感情中,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春日午後樹影曳曳,陽光微暖,透進閣樓中的光暈時而明媚,時而昏暗。

然而這一切,都是司寧寧感受不到的。

蚊帳半散不散,狹小的床鋪上,司寧寧身體蜷縮成一團,一滴眼淚無意識冒出滑落,滾入髮間……

司寧寧被送上閣樓休息,一層堂屋和前院的狼藉是霍朗收拾的。

傍晚司寧寧還沒起,晚上也是霍朗負責在做。

那會兒司震南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來回來去走了兩圈,被忙活中的霍朗注意到,他乾笑點頭算是打招呼。

目光在廚房裡環視一圈,見廚房除了霍朗就是一對小的,司震南有些失落。

霍朗見勢抬抬下巴,禾穀立即會意,衝早苗招手道:

“早苗,你陪我去老屋後院掐點蔥回來。”

“哦!”

兩小隻一走,司震南乾脆坐到了灶膛口。

似乎是覺得中山裝擺活不開,加之灶膛口也暖和,司震南乾脆脫了外套放在一側的柴火堆上。

霍朗餘光一直留意司震南。

這會兒的司震南一身黑色毛衣,脖頸處露出裡面厚棉生成色的襯衫領口。

沒有了中山裝的加持,他身上少一絲嚴謹和古板,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一股文人特有的文弱謙和氣息。

可就是這樣看著謙和文弱的人,竟然給他心愛的姑娘留下那麼重心理創傷。

司震南並不像那種沒有頭腦和想法的人,那麼做出傷害自己女兒的舉措,他自己心裡一定是門兒清的。

之前司寧寧從京市回來並未細說發生了什麼,因而霍朗也就不知道司震南想要兒子的心。

此時此刻,霍朗只覺得萬分疑惑,他無法開口質問司震南,只能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司震南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值得嗎?

這個問題不是霍朗能給出答案的,但只要一想到陷入緊繃狀態的司寧寧,霍朗對司震南尊敬和煦就淡了幾分。

司震南不珍惜司寧寧,霍朗會珍惜。

“沒看見寧寧呢?叫她幫你一起做。”

“都是小事,誰做都一樣……她今天起得早,讓她多睡會兒吧。”

司震南頓了頓,盯著灶膛裡的火光沉默半晌,搓了搓手喟嘆道:

“能遇到你這麼體貼的,是寧寧的福氣。”

“這話說得不對。”

“嗯?”

霍朗失笑,這次倒比剛才更真誠了些:

“遇見她,是我的福氣。”

霍朗低頭忙著切菜,嘴角一直高高掛起,臉上的溺愛幾乎藏不住。

有個人能妥帖照顧他的女兒,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可在歪身躲避灶膛裡“噼啪”炸出來的火星子時,不經意抬頭看見霍朗繾綣溺愛的面容。

不知道怎麼回事,司震南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梗得慌。

寧寧是他的女兒!

該是被他捧在手心才對,霍朗是從哪旮旯蹦出來的小子?

不由分說就搶走了他的女兒?!

敵意產生的莫名其妙,然而僅是片刻,司震南就意識到了自己想法的卑劣。

腦海裡快速閃過一些畫面,彷彿剛意識到司寧寧是自己的女兒一般。

司震南寬闊的肩膀忽然塌了下去,無盡的愧疚在瞬間之中充斥整個胸腔。

鼻頭酸澀,熱淚瞬間充斥眼眶,司震南假借低頭揉捏太陽穴掩飾尷尬。

胸腔情緒翻湧,在顫抖中,司震南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很久之前。

女兒從瓜熟蒂落到褪去胎毛,紮上軟綿綿的沖天小辮子,再到後面蹣跚學步,身高與桌角並齊……

所有的記憶彷彿在這一刻終止,後面再見到的女兒似乎就開始變得陌生起來。

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朝他伸手要抱抱,再也不會明媚地微笑……

司震南自知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可現在細細回想,他這已經不是不稱職,而是罪孽深重。

他在女兒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中缺席,如今女兒獲得幸福的新生活,他有什麼資格去插手,去計較,去不甘心去憤怒呢?

司震南身體在痛哭下劇烈顫抖。

即使看不見他的臉,有那沉重的呼吸聲和哽咽聲,霍朗也知道他此時的狀態。

他沒有打擾司震南,而是在幾分鐘後司震南差不多鎮定下來的時候,緩緩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曾經你們父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一次,請您務必心平氣和地和我的愛人好好聊一聊。”

在物質上,或許司寧寧從不欠缺,但在感情上,她的心田早就乾涸了。

“如果可以,請您對她多一絲愧疚,多一絲愛吧。她啊……心裡很苦的。”

因為能夠和司寧寧共情,所以很多時候霍朗都覺得難以想象。

那麼明媚優秀的姑娘,竟也會有泥潭困獸一般的痛苦處境……

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心口發酸的吧。

司震南作為親生父親,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霍朗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快速炒了個青菜放在灶臺裡側,憑藉灶臺裡側的溫度溫著,霍朗又炒了個葷菜。

葷菜斷生容易,炒得軟爛卻很難。

霍朗把菜盛出,草草洗了一下鍋後,把撈米飯倒進鍋裡,接著就把炒好的葷菜嵌在鍋邊,蓋上鍋蓋一起燜,事後徑直出了廚房。

或許,司震南也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司寧寧在晚飯上桌前從閣樓上下來,重新梳理頭髮,慢條斯理地打水洗臉醒神。

霍朗把飯菜端上桌,她正好把清洗乾淨的毛巾掛在洗臉盆架上,擦了擦手跟著坐上桌。

一桌子五個人,司寧寧、霍朗還有兩小隻,還有司震南。

和來時坐桌子下方的位置不同,這次司震南坐在主座,或許霍朗心裡也不喜歡司震南,但他畢竟是司寧寧的父親。

司寧寧在陷入焦躁時,一些事情是她無法顧及到的,那麼這個時候,霍朗就會幫她顧全,比如當下面子上對司震南該有的尊重。

如果放在下午司震南剛來的時候,司寧寧或許會抗拒。

但經過一個下午的調整,此時此刻,司寧寧心境如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瀾。

這事看起來細微,但是其實能看出許多東西,比如霍朗自身的涵養和教養,再比如霍朗在行為上對她的安撫和引導,以及各個方面和她自身不足的地方互補……

司寧寧很清楚自身的情況,知道在面對司震南時,即使再平靜也很難做出妥帖之舉。

所以在這方面,她很感激霍朗,也更加堅信她沒有選錯人。

司寧寧神色平靜,但比平時席間少了些言笑。

兩小隻明顯感覺家裡氣氛不對勁,掃視一圈桌子周圍後,相互對視一眼,乖巧地低頭吃飯,沒再吭聲。

一大桌子人相當沉默地吃完一頓飯,臨了幫霍朗一起收拾完碗筷,司寧寧重新返回堂屋,望著抿唇搓手、相當手足無措的司震南說道:

“既然來了,那就嘮嘮吧。”

司震南先是一愣,隨後震驚與緊張在瞬息之中席捲整個面部,他幾乎立即就站起身來:

“好,好。”

司寧寧無視他的侷促,手揚了揚,示意他去後院。

等司震南走了以後,司寧寧不慌不忙泡起茶來。

霍朗一直默默關注她這邊的情況,見她泡茶,立即就把廚房的小桌收拾出來,搬去後院擺好,又放置了兩把小椅子。

父女倆既然要嘮,那就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一次性說個清楚。

司寧寧從堂屋過來,正逢霍朗放好椅子回廚房。

兩人視線交錯,察覺他的舉措,司寧寧投去一記似幽怨似嗔怪的眼神,霍朗失笑,順勢在她髮間輕揉了一下:

“去吧,好好說,我在前面等你。”

“嗯。”

司寧寧輕輕點頭,端著兩個熱氣騰騰的搪瓷缸子跨過廚房門檻。

霍朗目睹她走向司震南,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但是他覺得,既然走到這一步,就應該給足司寧寧時間和空間去處理這件事。

躊躇半晌,霍朗錯開幾步去了堂屋。

後院裡,司寧寧將其中一個搪瓷缸子遞給司震南,自己則捧著另一個搪瓷缸子。

隔著小桌與司震南肩並肩,目光無所事事地望著盤旋圍繞著後院的竹林。

她沒有說話,司震南卻坐不住了,率先開口喊了她的名字:

“寧寧……”

司震南心裡有鬼,但他愧疚的主要來源,是在女兒長大成人的這一路上,他缺失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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