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空間物資回到年代

第389章 重拾朝氣

至於希望能有個男丁,能有個兒子,他始終覺得這是所有男人,所有家庭中很普遍的想法和願望。

他從來不覺得這是錯。

確實,在傳統的家庭中,以量取勝,這執著近乎病態的想法,確實不好被定性。

但司震南似乎仍然沒有意識到,他在執著求子的一路上所積累的大過小錯。

才是最終導致如今僵局的最大因素。

司震南垂下腦袋,大掌無意識地捏捏搓搓,似乎想透過這些小動作來舒緩心理上的壓力。

他是想和女兒達成和解的,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做,似乎能做到和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句:

“對不起。”

這麼想,他也就這麼說出口了。

“寧寧,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

司震南說著,眼眶一紅,聲音再度哽咽起來。

“上回你從京市離開,我回去反思過,這些年我對你的關注太少,讓你受了委屈,是爸爸對不住你……”

司震南其實一直都不敢尋求女兒的原諒,也無顏開口。

可此時此刻,父女二人在這小院獨處,司寧寧情緒安穩平靜,還給他倒了茶,有一瞬間,司震南有一絲絲會錯了意。

司震南以為這是司寧寧軟和了態度,於是乎,在幾次道歉之後,他猶猶豫豫,終是帶著愧疚和期盼開了口:

“寧寧,你能給爸爸一個機會嗎?爸爸、爸爸一定好好補償你,能嗎?可以嗎?”

司震南大抵是個感性的人,平時冷漠也冷漠,可一旦代入到某種角色中,他自己說話就足以感動自己,比如此時此刻代入了“慈父”的設定。

說這幾句話的同時,他就已經剋制不住地潸然落下。

可司寧寧不是三歲小孩,不會被人幾句話或者是一顆糖果就可以忽悠的。

“呼……”

捧著搪瓷缸子吹了一口氣,糖水熱氣繚繞,燻得司寧寧眼前一片模糊。

她輕輕吹了幾下,大抵是覺得溫度差不多了,就將搪瓷缸子湊近唇邊小心喝了兩小口。

春季的傍晚還是冷的,溫熱的糖水順著口腔一路滑入腹中,肺腑都舒坦起來。

“你的歉意我收到了。”

聽司震南絮絮叨叨懺悔了半晌,司寧寧舒出一口氣,捧著搪瓷缸子的手抵在膝間,緩緩平靜開口道:

“如果在下鄉之前,我或許會給你一個原諒或者不原諒的答覆,但是現在,我沒有資格。”

逝去的生命不會回來,她沒有資格替曾經的司寧寧去原諒。

司震南聽她這麼說,誤以為她心裡還有氣,還不肯原諒他,登時神情再度沉重痛苦起來:

“寧寧,我……”

司震南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司寧寧打斷了:

“我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跟你說話,不代表我原諒你。”

司寧寧偏頭看向司震南,她的神情很平靜,與其說平靜,又更像是冷漠。

也僅是那不摻任何情緒的一眼,成功抑制住了要說話的司震南。

“我只是很好奇。”

“……嗯?什麼?”

“可以問個問題嗎?”

“……嗯。”司震南僵硬點頭,“你說。”

司寧寧又舒了一口氣,撤回視線看向遠處天邊朦朧的彎月,問出一直困惑自身的問題:

“身為父親,會自己凌虐自己的女兒,或是縱容她人凌虐自己的女兒,到底是何種心境?”

“是真的厭惡?還是恨?”

如果說七十年代的司震南選擇漠視,是因為有私心,那麼她在二十一世紀的父親呢?

全球五百強,家財萬貫,是,他也沒有兒子。

可他已經離婚,想要兒子可以再婚,可是他沒有,他潔身自好,身邊從未有過其他的女人……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要那樣對她。

“寧寧……”

司震南以為司寧寧還在說之前的那些事,欲言又止地想要解釋,司寧寧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抹了一把臉掩去心酸,司寧寧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平靜說道:

“我曾經站在你們的角度共情,可我越為你們考慮,就越為我自己感到難過。”

“我想了好多個夜晚都想不明白,那麼可愛、那麼小的孩子,雙手奉上真心,滿眼依戀,你們怎麼能狠下心一次次踐踏,一次次將她推開丟遠?”

“愛也好,恨也好,大人們的糾葛也好……夾雜其中,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司寧寧自顧自地說著,看似是在面對司震南,可是又彷彿時間、空間交錯變換,跟前坐著的不再是司震南,而是二十一世紀西裝革履、面色疏離冷淡的司父。

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再糾結過去是沒有意義的,可是從小積壓在心底的不甘和怨氣,司寧寧從未像此時這樣,毫不掩飾地宣洩出來。

也僅有這一次了。

關關難過關關過,過了這一次,她將永遠告別敏感脆弱的自己。

過去給她留下了創傷,但過去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前方,是未來。

她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也會站在和父親一樣的位置上,她會成為那樣的角色,但永遠不會成為父親那樣的人……

司震南一直在尋找說話的機會,但是直到最後結束話題,他都沒能開口說上一句話。

女兒沒說要原諒他的話,但是說過會和他達成和解,但達成和解的前提是彼此保持距離,不要干擾對方的生活。

有必要見面的時候,他們會見面,沒有必要的時候,就也不要強求。

這個結果沒有達到司震南的預期,但也比他來時想得最壞的結果要好上許多。

儘管有些不盡如人意,司震南還是選擇了答應。

或者說,他只能答應。

如果他有一絲絲的抗議,結果必將是失去這個女兒……

司震南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在霍家停留一晚,司震南悄咪清點隨身攜帶的錢票。

留五塊錢買車票和返程的花銷,其他厚厚一疊的二百多塊錢,他卷好壓在床鋪枕頭下,算是給小夫妻生活的啟動資金。

這錢直接給,他那倔強的女兒肯定不會收,這能出此下策。

藏好錢,司震南心裡微微鬆下一口氣,一夜安眠無夢。

翌日醒來,在早飯的空當,司震南提出辭行。

司寧寧沒有挽留,霍朗送司震南走時,她也沒前去相送。

她是平靜鎮定的,然而司震南卻沒有她那樣的從容,在踏出霍家小院時,司震南剋制不住轉過身來。

即便感情並不親厚,可有句古話怎麼說?

血濃於水。

“寧寧啊,爸爸走了……”

分別之際,司震南心裡產生了強大的不捨,忍了又忍,滄桑的眼又開始閃爍淚光:

“你跟霍朗有工夫就回去看看,家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司寧寧本來不想接話,但是想了想,長吐一口氣故意嘲諷道:

“家裡的戶主是我,你想不開啟家門,也是不行的吧?”

司震南愣了一下,乾笑摸摸後腦勺。

司寧寧不想再耽誤下去,就擺擺手催促道:

“走吧,走吧。”

沒等司震南和霍朗再給出回應,她率先轉身進了屋。

幾分鐘過去,又或許是半個小時過去,司寧寧坐在後院出神,有點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

兩小隻一左一右陪在她身側,似乎察覺到她情緒不佳,早苗和禾穀一邊一個抱著她的胳膊,小臉親暱地貼上去撒嬌:

“司寧寧/寧姐姐不要不開心。”

“我們會陪著你的,大哥也是。”

“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會陪著你,永遠都會在一起。”

司寧寧恍惚一瞬,思緒倏忽被拉回。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最能治癒人心,司寧寧心情漸漸明朗起來。

摟過兩小隻一人臉上香了一個,她重拾朝氣,揚了揚拳頭髮號施令道:

“好了,過年到現在玩也玩夠了吧?作業有沒有寫完?今早起來的被子有沒有疊好?還有上次晾曬的鴨絨呢?我一會兒可是會一一檢查的哦!”

“啊啊啊!等一下!等一下再檢查!”

兩小隻先是乾笑,一聽要檢查,連忙逃竄開來,及時補救。

“早苗,你的被子沒有疊好!大哥說了,要疊成整齊的豆腐塊!!”

安靜的小院再度熱鬧起來,司寧寧站在溫暖的晨光下,聽著閣樓傳來“噔噔蹬”的腳步聲,她嘴角倏忽綻放一抹燦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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