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內的光線因為夕陽的隱去而越發昏暗，石興邦提及黑豹檯球廳後，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彷彿那五個字耗盡了他不少氣力。
空氣中瀰漫著舊書的黴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菸草氣息，混雜著陳敘急促壓抑的心跳聲。
蘇晚晴看看面色凝重的石興邦，又看看眼神中燃燒著某種火焰的陳敘，雖然不太明白他們在談論什麼，但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必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兇險。
眼看天色已晚，陳敘知道今天不宜再深究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激盪的心緒，對石興邦深深鞠了一躬：
“石老闆，今天多謝您。您的話，我會仔細琢磨。改日，我再來向您請教。”
石興邦擺了擺手，沒有多言，只是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
離開聚友書屋，陳敘堅持要送蘇晚晴回宿舍。一路上，蘇晚晴幾次欲言又止，她能感覺到陳敘身上那股不同尋常的沉重。
“陳敘同學，”快到女生宿舍樓下時，蘇晚晴終於忍不住開口，清澈的眸子裡滿是擔憂。
“你表叔的事情，是不是很危險？我看到石老闆的臉色都變了。”
陳敘停下腳步，看著蘇晚晴關切的眼神，心中流過一絲暖意。他勉強笑了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
“沒事，就是些陳年舊事，可能勾起了石老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他知道不能對蘇晚晴透露太多，這隻會讓她無端捲入不必要的麻煩。
“那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雖然我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但……”蘇晚晴咬了咬下唇，輕聲說道。
“我知道，謝謝你，晚晴。”陳敘第一次沒有稱呼她“蘇同學”，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早點回去休息吧，別胡思亂想。”
目送蘇晚晴走進宿舍樓，陳敘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黑豹檯球廳，李三，高遠……這些名字像毒蛇一般纏繞在他的心頭。
他在宿舍樓下的陰影裡站了許久，直到夜色徹底籠罩了整個校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聚友書屋應該也快打烊，陳敘才轉身，再次朝著東區老街的方向走去。
他必須再見石興邦一面。有些話，當著蘇晚晴的面，石興邦不會說，他自己也不方便問。
當陳敘再次來到聚友書屋門前時，書店果然已經熄了燈，只有櫃檯後方隱約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像是石興邦留的夜燈。
陳敘輕輕叩了叩那扇略顯破舊的木門。
片刻之後，門內傳來石興邦略顯蒼老的聲音：“誰啊？打烊了。”
“石老闆，是我，陳敘。下午剛來過的那個學生。”陳敘壓低了聲音說道。
門內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門被拉開了一條縫。石興邦探出頭，看到是陳敘，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但並沒有太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