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合了,它才成丹。”
白巡也調完一份,小心地搓成團,然後扯開再攤開,每一寸藥泥都順著靈力一點點鋪展,最後收進碗裡,輕得像託著個蛋殼。
他站起來的時候,身上靈氣輕微波動,連粥房那邊路過的雜役都停下看了一眼。
鍾芷記錄完最後一人,點了點頭:
“行。”
“今天是你們第一次學怎麼讓藥聽話。”
“明天開始,是你們第一次試著讓藥進火還不反。”
“成不成丹,我不看。”
“但你要是讓藥一進火就炸,我連符都不救你。”
“你們今天手上調出來的這團藥——就是你明天進火用的底。”
“你調得稀,火頂不上。”
“你調得緊,藥炸不開。”
“你們每一手的份量,火明天都會給你原封不動地還回來。”
方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
“你們以為前幾天苦?”
“那你們真沒見過一爐丹炸三次還能坐起來喘氣的場面。”
“你們要想學煉丹。”
“那你們得學著挨火不怕。”
“但你們要真想練出清魂丹——”
“那你得先讓藥認你。”
“讓藥跟你走。”
“別怕它。”
“你手穩,它就穩。”
“你人正,它才肯燒給你看。”
清魂堂第七天。
今天開始進第一爐完整丹試燒。
天氣悶,院子裡鋪了十口爐,每人一爐,院牆邊支著兩口備用水缸,還有一口藥渣罐,都是方闖親自點的。
他說了:
“今天不是你們給我看熱鬧。”
“是你們自己把那團藥丟進去,看看它認不認你。”
“誰一上來就想著出丹的,今兒鐵定炸。”
“這不是考你手,是考你膽。”
“你要是怕它不成,那你就別燒。”
“你連燒錯都不敢,還想煉出讓別人敢吃的丹?”
每人手裡一團前天自己調好的藥。
沒換配方,也沒加料,完全是自己手上那點功夫扛不扛得住火。
鍾芷一字排過去貼火符,火升起時院裡一點風都沒有。
白巡那爐最先穩住。
他進藥前站定三息,火線被他用雙掌穩穩壓著,只等那一點藥心對齊火眼。
第一捻進爐,他沒急,爐紋起伏一下,火色不爆不沉,藥泥順著紋路翻起一圈淡光。
他咬牙,繼續壓火不動,沒敢第二捻跟進。
方闖站在最中間:“行。”
“你這第一下,起得不壞。”
“下一味不能急。”
“等火線收一半,再補進去。”
“你要是火還在擴,你就往裡丟——不是你煉藥,是你喂火。”
“你丹沒出來,火先吃飽了,你自己都不知道炸哪兒。”
沈璧那邊第二個入藥。
她一開始手太輕,火不認,藥剛一落,火紋沒起,藥開始悶。
她連忙想補第二味,被方闖吼停:
“穩住。”
“你火還在喘,你給它續什麼?”
“你這是救命?”
“你這是捅刀子。”
“你要真敢補下去,我讓你今天回去自己吞這坨藥。”
沈璧手停了,強行穩住符,半息後火線自己緩了回來,藥團再翻,果然開始起色。
那一瞬,整個爐室都像安了魂似的。
方闖沒說話,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