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張符就三筆——起、鎖、收。
第一筆點下去,要定。
第二筆劃出去,要直。
最後收回來,要準。
“你們覺得簡單?”
“等你畫第十張的時候,你手就知道它不簡單。”
“你畫到第五十張還沒把那線畫歪的,我就讓你明天上手爐火控符。”
“你畫不穩,就在這兒畫滿整牆。”
“畫到你畫得比呼吸還順為止。”
沈璧是第一個開畫的,她出筆還算穩,第一筆落得死準,第二筆往右滑時突然手腕輕輕抖了一下,收線就斷了。
方闖沒吭聲,走過去拿走她那張符,丟地上踩了一腳。
“你這條線,就是你明天爐子爆的時間點。”
“你今天把它踩了。”
“明天就別給我炸出來。”
沈璧點頭,開始下一張。
白巡那邊畫得慢,一筆一劃像在抄經文,畫完第二張就開始喘氣。
“別拿這符當考試。”
“你是在替你明天的命畫輪廓。”
“這東西不是畫得好看。”
“是你下筆時候不猶豫。”
“你筆落得乾淨,它就壓得住火。”
“你要是還想著‘這是不是歪了’——你就別寫。”
“你這一猶豫,火線就變。”
“火線一變,你站不住。”
“人站不住,丹就崩。”
“你們不要再想著如何避炸。”
“你們應該想著——如何不抖。”
“清魂堂,不講玄,不教術。”
“我們只教手。”
“你們的手穩了,丹就穩了。”
“你們的手歪了——”
“清魂堂不收那種煉完丹連自己都不敢吃的人。”
整整一天。
十五人一筆一劃地畫符,誰都沒吭聲。
到了天黑,院子牆上已經貼滿了密密麻麻的壓線符。
每張都只三筆。
有的筆粗、有的線抖,有的斷、有的偏。
但每一張,都是今天這些人手裡一筆一筆畫出來的。
方闖走到院子正中,拿火把點著一張。
符燒的時候很快,但每一張落地之前,那火線捲起的勁兒,全不一樣。
有跳的,有炸的,有飄的,也有沉下去的。
他沒評價。
他只說了一句:
“明天開始講火控。”
“前兩堂你們學的是怎麼站住。”
“這堂講的是怎麼不炸別人。”
“清魂堂的煉丹,從來不只是自己能吃。”
“你煉出來的東西——是能不能喂得起別人。”
“你控制不了符,就是控制不了火。”
“你控制不了火,就別說你在煉藥。”
“你只是在碰運氣。”
“明天,誰火線斷了,誰炸了。”
“我不趕你走。”
“我直接讓你在院子裡坐三天粥灶。”
“灶不穩,火不成。”
“你們今天畫的每一筆。”
“明天,火會一筆一筆還給你。”
第二天一早,清魂堂練爐區換了新佈置。
不是坐案,是站樁。
一人一爐,一爐一個火符位。
十五口老爐橫排,中間拉起一條靈線,一旦誰的火跳出標準線,就當場熄爐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