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弟子試的時候,爐子火剛穩住,他急著下藥,整包倒進去了,火線直接沖斷,爐蓋“咚”一聲響起,差點跳起來。
方闖懶得吼,伸手一抬,將爐蓋重新拍回去,按死。
“出去。”
“你不是來學煉丹的。”
“你是來做供品的。”
“真讓你碰主爐,回頭你連清魂堂祖爐都給我供炸了。”
“粥房備好了,記得喊號領碗。”
剩下那幾人全站得筆直。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一個個上。
方闖一句話都不講,就站在爐後,盯著他們手。
手抖的、火滑的、下藥亂丟的,一個個全讓他踹下去。
踹得那叫一個乾淨。
只剩下兩個撐到出色,一個黃,一個青偏藍。
白巡那爐最穩,熬出來帶著點粘意,算是半成品。
剩下全是殘火。
沒炸的都被誇了:“你今天能穩,是你昨天的火還留著點根子。”
“炸的那些回去想清楚,你到底是想煉丹,還是想燒自己。”
“我們清魂堂,收的不是能把藥堆上去的人。”
“我們收的是能把爐壓下去的手。”
“你們今天能站住,就是第一步。”
“但你們別以為你們懂了。”
“這才剛開始。”
“明天不點爐。”
“練符。”
“火你壓不住,是你膽不夠。”
“膽不夠,是你符壓不準。”
“清魂堂的火,從來不是靠運氣壓下去的。”
“我們靠的是手裡的線,心裡的穩,還有——”
“你們今天吃進去那鍋粥。”
“你們要想留下。”
“就得把命喝熱了。”
“再進來燒。”
清魂堂第四天,爐沒開,火沒點,粥房加了一鍋。
院子裡十五張木案擺得整整齊齊,每張案上都放了一套符紙、一支控火筆、一瓶穩靈墨,還有一個巴掌大的銅牌,牌上刻著一個字——穩。
鍾芷走過來,照例先念清規矩。
“今天講符。”
“但不是你們以為那種煉器符。”
“也不是外門那種控火咒。”
“清魂堂講的叫壓線符。”
“不是畫來看的,是你手上拿著壓火用的。”
“火線不穩,人手抖,丹炸。”
“你們覺得是藥出問題,是火大了——其實都是你下手那一下,沒把這符用明白。”
白巡舉手:“師姐,我們之前沒接觸過壓線符,要是畫錯了怎麼辦?”
鍾芷沒回答。
方闖從後院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燒得發黑的紙。
“錯了?”
“就跟這個一樣。”
“你們要是畫錯了,這就是你們的爐。”
“你們不是怕畫錯,是怕這爐真按你們畫的炸給你看。”
他走上前,把那張紙啪一聲按在白巡面前那案上。
“別怕錯。”
“你們怕這個,才會在爐子前猶豫。”
“猶豫的時候,火就跑了。”
“這張符怎麼畫?”
“很簡單。”
“起筆定點,順著你自己手腕氣走的線路下壓,再收回來。”
“不是寫字,不是抄書,是寫你自己。”
“你符寫得穩,就是你人穩。”
“你符一抖,哪怕你嘴再硬,爐子也知道你在怵。”
他一邊說,一邊示範。
清魂堂的壓線符和外門常見的火控符不一樣。
沒有那些玄虛複雜的靈紋,也沒有太多裝飾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