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想幹脆自己當個賬神,誰欠命你就罰誰喝粥。”
鍾芷翻她一眼:“我不是神,我是看著這個堂不被爛命灌死。”
“現在來試粥的越來越多,哪個不是被踢出來的散修、斷靈、廢火的?”
“你要不立個章,遲早給人當成垃圾爐使。”
陶清柔在邊上看完粥料,淡淡一句:“但你記著,咱這粥——真能熬出命。”
“不是誰喝都成,但能喝進去的,命就開得起賬。”
“清不清白,熬一鍋就知道。”
方闖也懶得吵,擺手示意李玄清坐下:“灶還熱,你今天就上。”
“試命爐不開全灶,就看你自己魂火能不能撐滿圈。”
“撐得住,三月後你來掛火賬。”
“撐不住——你自己走,不用人送。”
李玄清點了點頭,脫了外袍,赤膊上陣,踏爐進陣,魂線不帶一絲繞彎。
火點燃的那一刻,灶口沒爆,魂圈穩壓。
姜弦盯了三息,低聲說:“他不是頂的。”
“他是把命拿來熬的。”
“這人命裡有鑿火痕,可能……當年真上過命灶。”
鍾芷臉色微變:“不是吧?他不是說自己是外門廢根?”
“哪來的命灶痕?”
陶清柔合上賬本:“除非是死過。”
“或者,被人用來試過命陣。”
“但他沒斷魂。”
“說明,他從裡頭——爬出來了。”
方闖站起身:“你先不管他是不是舊賬人。”
“他現在是我掛的新賬。”
“我清魂堂只認現在這鍋火。”
“他自己喝了粥,自己點了火,那這一行字,我現在就刻。”
他走到灶牆邊,提刀刻下六個字:
【李玄清,命賬自接。】
鍾芷看完,只說了一句:“那就看他撐不撐得過這一鍋。”
“清不清白,命自己說話。”
李玄清那一爐火,從午時燒到申末。
火沒滅,人沒倒,魂圈穩得跟灶釘一樣,哪怕他中間幾次吐血,也是一口沒叫疼。
鍾芷站在灶口冷著聲音說:“再頂兩個時辰,他就能出爐了。”
“這一鍋粥我看真得給他記賬。”
姜弦在後面嘟囔:“他這魂痕太規整,分明就是試命陣裡出來的。”
“我猜得對——這人早就是賬上的老貨,只是被人抹了名。”
“現在回來,算是討賬。”
陶清柔翻著他火紋印:“魂火斷過一段,但不是自己燒斷的,是外封。”
“他這命被人封過火,被當過試命材。”
“但他現在是自己走回來的。”
“誰封的我不管——咱這賬,寫得明白就成。”
方闖站在爐邊,一直沒說話。
直到火勢落穩,他才把賬冊攤開,在名字後頭添了一筆:
【李玄清,魂火自頂,舊印已清,新賬立定,三月內補灶三爐。】
他收了筆,站起身喊:“李玄清,出爐。”
“你這條命,從今天起,歸你自己。”
“誰要再敢拿你去試陣、試火、試命——先來我這寫賬。”
“我不認他給你灌的丹,也不認他給你貼的符。”
“我只認,你自己頂下來的這鍋火。”
爐蓋被姜弦掀開的那一刻,灶口裡白煙翻騰。
李玄清踉蹌著爬出來,臉上血汗一塊一塊地糊著,衣服也被火紋燙出好幾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