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跪就跪下了,咬著牙,往灶邊那口魂貼箱裡扔了一塊自己手寫的命契。
“李玄清,自認命賬。”
“今後爐賬自接,火賬自負。”
“再有借名呼叫、奪火轉賬者——一律斬命,不認。”
方闖笑了,走過去拍了拍他肩:“你這魂貼我收了。”
“清魂堂接你。”
“你不是舊命,也不是贖命。”
“你是我灶口寫上去的人,是賬牆刻名的命。”
姜弦翻了翻舊賬頁,在旁邊哼了句:“這人能壓三爐,我給他升火紋一級。”
“但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再收這種‘從試陣裡爬出來’的,下次記得先給我寫一條‘命可能爆’,我好備點灰。”
陶清柔把粥舀進碗裡,遞過去:“不用備灰。”
“你要真敢寫‘可能爆’,他就不敢進。”
“咱清魂堂不是等命的地方,是把命熬出來的地方。”
鍾芷最後拿了塊新木牌,刻下一行:
【李玄清,三火一頂,舊魂清賬。】
【此人歸灶,此命歸爐,此賬自接。】
她貼上去的時候,順口來了一句:
“這鍋命不乾淨——但熬得穩。”
“咱不挑人,只挑賬。”
那天夜裡,清魂堂後殿的火沒滅。
不是有人在煉丹,是灶房自燃了一口試命灶。
陶清柔一邊翻火賬一邊皺眉:“這是李玄清在練?”
姜弦從窗臺邊伸頭看了眼:“不是。”
“是他自己刻的魂符貼在試灶底下,勾了引火陣。”
“這人是想連夜練灶火,試第二段。”
鍾芷啪一聲把賬本扣死:“才熬完一爐,魂還沒補齊,他又下去試命?”
“他真以為這清魂堂是他自個兒火葬場?”
方闖站在牆邊,手裡磨著那塊新木牌:“不是他瘋,是他知道他沒時間。”
“魂火封過的人,灶底舊印再不壓掉,三月內必碎。”
“他能點,就是想在魂印徹底崩前,把自己的命賬鎖死。”
“鎖不死,他這命就還得歸人家。”
“他不是在拼命,他是在搶命。”
陶清柔點了點頭:“你要真想讓他搶,就把灶交他。”
“別再攔。”
“咱清魂堂,從來沒給誰打保票。”
“命賬掛得住,是他本事。”
“掛不住——咱清賬。”
李玄清第二爐試的是“逆息火”。
灶火灌反,魂氣不走經脈,直接繞過丹田壓魂識。
換句話說——這是斬魂試命,不是煉丹。
鍾芷嚇得衝出去攔他:“你瘋了!你這一爐不是衝命,是掏命!”
“魂識一斷,你就不是賬人,是活祭!”
李玄清反手貼上第二張魂契,嗓子啞得像破碗:
“我不想再做誰的器胚。”
“我不是宗門的試藥體,也不是誰丟來的火釘人。”
“我就是想有一行字,能刻上賬牆。”
“不是誰給的,是我自己寫的。”
“今天這鍋灶,我不熬給別人看。”
“我熬給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