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將軍府。
氣氛死寂得能聽到星塵墜落的聲音。
往日裡井然有序、仙氣繚繞的府邸,此刻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死死籠罩。
“轟——!”
一艘破爛不堪的雲騎星槎,拖著濃煙與刺眼的電火花,幾乎是撞碎了泊位的引導光束,狼狽不堪地砸在了坪臺之上。
艦體上佈滿了猙獰的創口,還有一些令人心悸的、彷彿被強酸腐蝕過的黑色斑痕。
艙門被一股巨力從內部踹開。
一名渾身浴血的雲騎驍衛,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爬出來的。
他身上的鎧甲早已碎裂,僅存的幾片掛在身上,隨著他劇烈的喘息發出無力的碰撞聲。
“將軍……”
他看到了臺階上那個熟悉的身影,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嘶吼出聲。
“斥候艦隊……全軍覆沒!”
“彥卿將軍……他……他被生擒了!”
說完這句,這名忠誠的驍衛頭顱猛地垂下,再無聲息。
最後的生命之火,在他傳遞完這絕望訊息的瞬間,徹底熄滅。
周圍的雲騎軍與天舶司人員,臉上血色盡褪,一片死白。
景元靜靜地站著,面容沉靜如水,看不出任何波瀾。
他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厚葬。所有陣亡將士,依最高規格撫卹。”
“退下吧,都退下。”
眾人不敢多言,壓抑著內心的恐懼與悲痛,躬身退去,很快,偌大的將軍府庭院,只剩下景元一人。
他依舊佇立,背影挺拔如松。
但無人看到,他那隻搭在扶欄上的手,五指早已深深地陷入了堅逾精鐵的玉石欄杆之中,留下五道清晰的指印。
彥卿。
那個總跟在他身後,咋咋呼呼,吵著要挑戰他,眼中卻滿是孺慕與崇拜的少年。
那個被他視若子侄,寄予了羅浮未來的劍道天才。
沒了。
景元閉上眼。
他知道,自己輸了一陣。
對方根本沒打算與他堂堂正正地對弈,而是用最直接、最殘忍的方式,掀翻了他這邊的棋子,然後在他心頭,狠狠地插上了一刀。
這是一個陽謀。
一個讓他明知是陷阱,卻又不得不踩進去的陽謀。
“將軍!”
一個急促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死寂。
符玄踉蹌著衝了進來,她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儀容此刻顯得有些散亂,絕美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慘白得嚇人。
嘴角,還掛著一抹尚未擦拭乾淨的殷紅血跡。
“我……我又卜了一卦。”
她劇烈地喘息著,聲音因虛弱而顫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卦象顯示……”
“天羅地網,十死無生!”
“正面抗衡,我們……絕無半分勝機!”
景元緩緩睜開眼,眼中的悲痛已被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所取代。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入議事廳,來到那副巨大的羅浮星圖之前。
他的手指,越過繁華的“長樂天”,越過威嚴的“太卜司”,最終,落在了羅浮仙舟最深處,一個被猩紅符文標記為“禁”的區域。
幽囚獄。
最底層。
“既然已是網中之魚,掙扎無用。”
景元的聲音,冰冷得如同宇宙深空的寒風。
“那便……撕破這張網!”
“哪怕,放出來的是一頭比敵人更加兇猛、更加不可理喻的野獸!”
符玄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她失聲驚呼:“您是想……釋放他?!”
“不可!絕對不可!那會重演飲月之亂的災難,甚至……比那次更糟!”
“坐以待斃,是為懦夫。玉石俱焚,尚有一線生機。”
景元的眼神,銳利如刀,死死地盯著那個禁忌的座標。
“我選後者!”
“敵人想跟本將軍下棋?可以!”
“那本將軍……就先掀了這張棋盤!”
他要釋放的,是仙舟歷史上另一位禁忌的存在。
一位曾令仙舟天翻地覆,最終被數位將軍聯手,付出慘痛代價才勉強鎮壓的……墮落的星神使徒!
景元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漆黑的虎符,交到符玄手中。
虎符入手冰冷,彷彿握著一塊萬載玄冰。
“符玄,聽令。”
“若我失敗,或他失控,反噬仙舟。”
“立刻啟動此令。它會將整個幽囚獄,連同半個羅浮,一同放逐進時空的奇點之中。”
“這是……最後的手段。”
符玄顫抖著接過虎符,指尖冰涼。
她知道,景元已經賭上了一切。
羅浮仙舟的命運,此刻正懸於一線。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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