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召見，又將面臨怎樣的命運抉擇？
布洛妮婭感覺快窒息了，身體彷彿再墜向冰冷的深淵。
她再次踏足行政區頂層的露臺。
寒風比記憶中更加凜冽，夾雜著鐵鏽與絕望的氣息，無情地鞭撻著她的臉頰。
下方，貝洛伯格的輪廓在昏暗的天光下延展，街道上稀疏的燈火如同垂死者的喘息，微弱而掙扎。
嬴政背對著她，玄色的帝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彷彿要將這片天地都納入他的袍袖之下。
他偉岸的身影，如同一座亙古不變的山巒，俯瞰著這座正在被他的鐵律強行重塑的城市。
那姿態，充滿了絕對的佔有與掌控。
布洛妮婭停下腳步，冰冷的空氣刺入肺腑，帶來一陣細微的疼痛。
嬴政緩緩轉過身。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掠過布洛妮婭略顯憔悴卻依舊倔強挺立的臉龐。
那眼神裡沒有溫度，只有審視，如同工匠打量一件即將完工的器物。
“看來，李斯的效率不錯。”
他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確認。
“這座城市，正在學會規矩。”
布洛妮婭指尖冰涼，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裡翻湧的恐懼與苦澀。
她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氣。
“陛下。”
她的聲音有些乾澀，卻努力保持著平穩。
“律法過於嚴苛，民眾生計艱難，已不堪重負。”
“懇請陛下……能否稍緩雷霆手段，給他們……給這座城市一絲喘息之機！”
話音落下，露臺上的風似乎都停滯了一瞬。
嬴政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種對天真言論的無聲嘲諷。
一聲輕嗤，如同冰錐刺破了布洛妮婭最後的希望。
“喘息？”
“螻蟻的哀嚎，何時能入帝王之耳？”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彷彿在陳述一個天經地義的真理。
“朕要的是絕對的秩序，是刻入骨髓的服從。”
“不是搖尾乞憐的順從。”
他向前邁出一步。
無形的壓迫感瞬間將布洛妮婭籠罩。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象徵著權力和威嚴的龍涎香氣。
“朕上次給你的提議，考慮得如何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重重敲擊在布洛妮婭緊繃的神經上。
布洛妮婭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腳跟磕在冰冷的欄杆上。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陛下……我是貝洛伯格的守護者……我……”
守護者的誓言在此刻顯得如此空洞無力，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
“守護者？”
嬴政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語氣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一個連自己子民溫飽都無法保證的守護者？”
“一個只能眼睜睜看著城市在寒冬中凋零的守護者？”
他的話鋒陡然一轉，如同毒蛇探出了獠牙。
“朕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一個真正守護他們的機會。”
布洛妮婭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微光，但那微光很快就被更深的警惕所取代。
“臣服於朕。”
嬴政的目光深邃如淵，彷彿能看透她靈魂深處的每一個角落。
“不僅僅是身體。”
“用你的身份，用你那可笑的守護者頭銜，用你在民眾中殘存的那點影響力，去安撫那些躁動的螻蟻。”
“去推行帝國的秩序，讓他們明白，順從才是唯一的生路。”
“如此，朕可以考慮，改善他們的處境。”
他的語氣平淡，彷彿在談論一筆無關緊要的交易。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並沒有觸碰她，而是指向下方那片沉寂的城市。
指向那些在秦律陰影下掙扎求生的無數生命。
“否則，李斯的手段，只會更加酷烈。”
“他們的哀嚎會更響亮，他們的鮮血會染紅這片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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