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忘了自己叫什麼。”
在南鄧特區的娛樂城裡,名字是奢侈品,和尊嚴一樣。
在這裡,我只是一個代號,一件玩物,一個在泥潭裡掙扎,連仰望天空都覺得刺眼的牲口。
鐵籠的鏽味,混雜著酒精和血腥,是我嗅覺裡唯一的記憶。
耳邊是永不停歇的狂笑和下注聲,那些聲音不屬於人類,獨屬於魔鬼。
我曾以為,自己會爛在這裡,骨頭被野狗叼走,靈魂在無邊的黑暗裡永墜。
我墮落過,徘徊過,唯獨沒想過放棄。
可那一天,
陪酒、怒罵、不堪……
那並不是我第一次遭受到非人般的虐待。
我強忍住沒有哭泣,
可實際上,我的精神早已處在崩潰邊緣,
對活著已然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
我想……那就這樣吧……我這坨爛泥,死亡是我最好的歸宿。
可命運,到底還是眷顧了我一次。
我永遠都記得,那一身血紅道袍,銅錢面罩。
我看不清他的臉。
但他的出現,卻拯救了我。
他不像英雄,更像一個從更深地獄裡爬出來的瘋子。
沒有義正詞嚴的口號,沒有神兵天降的偉岸。
起初,我是害怕的。
因為他出現時,帶來的是血腥、是殺戮。
即便我見過很多殘忍的場景,可見到鬥獸場滿地詭異死亡的屍體,仍舊忍不住心神震盪。
我躲在角落,看著紅袍道人用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屠戮著那些曾讓我戰慄的惡魔。
心中卻沒有絲毫快感。
並不是因為我仁慈,我心善。
害怕。
這或許是人的本能吧。
我看著綠皮兵的身體一個接一個的裂開,湧出滾燙的紅色汁液。
在地面匯聚成一汪血潭。
而子彈射在他的身體,就像是打在空氣上。
好像,他不屬於這個世界。
劍起,劍又落。
他的臉上沒有悲憫,只有癲狂。
那一刻,我沒有感到被拯救的喜悅,只有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一個魔鬼,殺死了另一群魔鬼。
我終歸沒能逃離魔窟。
絕望,
死一般的絕望。
萬幸,他沒有拋棄我。
我記得那天夜裡,很黑,很吵。
一雙大手將我抓了出去,把我捆成粽子扔進了後備箱裡。
車子穿越叢林,趟過沼澤。
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他們沒有動手。
只是把綁了起來,我見到了娛樂城真正的頭目——肖炎鄶。
審訊、逼問,
可他問我東西,我真的不清楚。
紅袍道人與我萍水相逢,他姓甚名誰,我又從何得知?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惡魔拿著針管,扎進我的身體。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當時我覺得像是在叢林裡逃命,然後腳下打滑,摔進了齊腰的泥潭,冰冷的淤泥正迅速將我吞噬。
我放棄了掙扎,
死亡對於我,是一種解脫。
突然,
一隻手,粗暴地抓住了我的頭髮,將我硬生生從泥潭裡拽了出來。
視線逐漸恢復。
是那個瘋魔,肖炎鄶。
他不是想救我,只是單純的想折磨我。
我對生不如死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即使這樣,他依舊沒問出想知道的情報。
他怒了,要殺我。
我認了,這就是我的命罷。
那一瞬間,前半生的經歷不斷在我腦海閃過。
那樣好的陽光,再也看不到了。
她早就看不見了。
突然,感覺臉上微微一熱。
紅色液體,是血,但不是我的。
我又看到熟悉的紅色道袍。
那柄殺人無數的銅錢劍。
那一刻,
我的眼淚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
我知道,我得救了,終於還是活了下來。
後來南鄧特區亂了,整個地區陷入戰火之中。
準確的說,
應該是整個瓦邦都亂了起來。
我第一見識到戰爭的殘酷。
為了一口吃的,可以付出一切。
發戰爭財的商人,能貪婪到連命都可以當作賭注。
秩序崩壞。
槍聲、爆炸聲,成了這片土地的背景音樂。
但我卻獲得了難得的安寧。
我和其他被救出來的龍國人被安置在一個院落裡。
這裡曾經是某個軍閥頭目的奢華別墅,如今成了我們的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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