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遵命!”霍成疾、薛仁等人轟然應諾,眼中雖有怒火,但更多的是臨戰的凝重和決絕。
帥帳內燈火通明,徹夜未熄。
沙盤上的旗幟被反覆拔起、插下,輿圖上的線條被重新勾勒。
左丘強壓下心中的滔天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結合楊忠乾可能洩露的資訊,重新審視著黑門關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隘口。
沐靈夏坐鎮中樞,一道道軍令隨著快馬傳遞至關牆各處。
就在這壓抑而緊張的空氣中,一隻灰撲撲的信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帥帳外的鴿籠裡。
當親兵將綁在鴿腿上的細小竹筒呈上時,左丘眼中終於閃過一絲精光。
他迅速展開密信,上面只有寥寥數語,卻字字千鈞:
“李莽報:已入腹地,劫糧三隊,留禿髮痕。”
左丘盯著李校尉傳回的密信,眼中迸發出久違的銳利光芒。
他將信紙遞給沐靈夏,聲音帶著一絲激動:“沐帥,成了!李校尉伏波得手三次,毒餌計劃可以啟動了!”
沐靈夏接過密信,快速掃過,一直緊抿的唇角終於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那封來自神京的背叛急報帶來的沉重壓力,在此刻被這前線傳來的捷報驅散了些許。
“好!”
她沉聲道,果斷下令,“傳令王柱!整備他的人馬,立刻出發!扮作宇文部的餓狼,去‘回收’禿髮部‘劫’來的糧草!所有待命的‘夜不收’,全部撒出去,務必確保王柱行動的暢通和及時訊息傳遞!”
左丘心中的巨石轟然落地,彷彿堵塞的江河找到了洩洪的閘口。毒餌已下,魚兒正在瘋狂撕咬,第一步棋,走得驚險,總算踏在了生死之間的鋼絲上,未曾墜落。
時間如指間流沙,悄無聲息地滑過三日。
這三日,王柱和他的百騎精銳,如同潛伏在暗夜中的幽靈。
他們偽裝成宇文部的戰士,在“禿髮部襲擊”後的戰場上乾淨利落地清掃殘餘的匈奴運糧士兵。
然後將那些沉甸甸的糧袋、低鳴的牛羊,趁著沉沉夜色,神不知鬼不覺地驅趕、運送回黑門關厚重的關門。
每一次關門閉合,都意味著數萬將士又能多支撐一天。
糧倉眼見著不再那麼幹癟,雖然遠未充盈,但那份實實在在的糧食重量,卻成了懸在十六萬大乾將士心頭最大的撫慰與底氣。
左丘站在關牆之上,望著燈火通明的後勤營地,緊繃的心絃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些許鬆緩——這以生命為代價奪取的幾日糧草,便是黑門關續命的關鍵一口血。
而李校尉帶著五百精騎,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釘在三部匈奴的糧道上。
他們不斷髮起突襲,留下屬於禿髮部的狼牙項鍊、骨制彎刀飾物,甚至刻意模仿的口音與戰吼……
千里之外的匈奴聯軍大營。
呼延、宇文、赫連三部狼主的牙帳內,氣氛卻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飢餓已經開始在士兵中蔓延,低低的抱怨像瘟疫般擴散。
“糧食呢?!為什麼還不到?!”呼延狼主呼延·莫何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將手中的金盃狠狠摜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我部那負責押運糧草的隊伍呢?!”
赫連狼主赫連勃勃臉色鐵青:“赫連部的運糧隊也杳無音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宇文部也是如此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