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夏鳳眸如寒潭,死死盯著那片瘋狂的火與血之牆。
匈奴已不惜一切代價。
此戰,唯有你死我活!
她深吸一口氣,冰冷的聲音,傳遍整個關隘:
“大乾將士聽令——!開關門!出城——!迎戰!”
沉重的絞盤發出刺耳的呻吟,那見證了無數血與火的巨大關門,再次轟然洞開!
“殺——!!!”積蓄了太久怒火、見證了太多袍澤犧牲的大乾將士,爆發出怒吼!如同破堤的怒濤,迎著那些渾身沾著火星和敵人黑血的匈奴士兵,狠狠撞了上去。
帥旗下,沐靈夏聲音穿透喧囂,快如連珠:“中路穩住!盾拒馬推進十步!右翼弓手拋射壓制敵軍重甲!”
“得令!”傳令兵剛吼完,“鏘”一聲,流矢擦著他頭盔飛過!他摸了下臉,手上帶血,但卻不管不顧衝了出去。
左前方,一名彪悍的匈奴百夫長狼牙棒狂揮,瞬間砸翻兩名盾兵,防線眼看撕裂!
“薛仁!”沐靈夏眼如刀鋒,“血騎!堵住!碾碎他!”她手猛地指向那突破口。
“血騎!跟老子頂住!”薛仁馬槊染血,眼中兇光大盛,猛夾馬腹,“碾碎那狼崽子!”他身後重甲洪流轟然撞去!
薛仁一槊將那百夫長連人帶棒捅飛半空,人未落地,已被數支冷箭貫穿!缺口瞬間彌合。
右翼,李漠指揮的朔風騎如同鬼魅。
“放箭!分了他們!”箭雨精準落下,分割著冒進的匈奴小隊,慘叫聲不絕。
戰場徹底化作絞肉機。
每一步都可能踩到屍體或滑倒,每一次呼吸都混著血腥和硝煙。
不知過了多久,第一縷慘白的光掙扎著爬上天際。
廝殺聲漸稀。
帥旗下,沐靈夏銀甲盡染汙血,幾縷烏髮粘在猙獰的面甲上。
她握劍的手因用力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目光掃過屍骸遍野的關下。
“嘶……”副將趙參將拖著一條軟垂的手臂,臉上血泥混雜,踉蹌靠近,聲音嘶啞,“元帥,斥候…禿髮、呼延殘部…似乎…後撤了?”
沐靈夏沒有回頭,聲音冰冷疲憊卻銳利:“穩住!敵軍未退!嚴防反撲!各部原地固守!”
她頓了頓,聲音低下去,每個字都重:“清點傷亡…立刻收斂同袍遺骨…就在這片埋骨地,分開…先埋了吧。”最後一句輕若耳語。
“遵命!”趙參將用力挺直傷軀,聲音哽咽,“兄弟們…不能讓他們曝屍荒野…”
李漠策馬奔回,盔甲上多了幾道深痕,臉上也是血汗,眼神卻異常銳利。“元帥!西門壓力已減!血騎、朔風尚能再戰!末將請令重組防線!”
薛仁也驅馬靠近,馬槊只剩半截,肩甲處插著一支斷箭,他卻彷彿不知疼痛,粗聲道:“宇文和赫連的瘋狗還在撲稜!末將請命率部壓出去,再衝一陣!非讓他們知道疼!”
“夠了!”沐靈夏猛地喝止,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和極度的疲憊,“讓兄弟們喘口氣!薛仁,你的傷…即刻去找軍醫!”
她目光再次投向那無盡屍骸,最終越過它們,死死盯向東北方那片依舊沉在黑暗裡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