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動了的,是陳漸。
這天一早,他親自召了兵令室、圖倉坊、圖律檔、火圖戰營的主將副頭,一字排開坐進後堂。
“今天不講案,不講兵,不講制度。”他說,“我講一件事。”
“咱們斷貢。”
這話一出,堂裡刷地一下站起一排人。
“啥?”
“斷貢?”
“圖主你再說一遍?”
陳漸眼皮都沒抬:“我說,咱們從今天起,長陽不再給京裡上貢。”
“錢不送,糧不運,絲綢、藥材、銀錠、木材,統統不走官道。”
“斷了。”
“徹底斷。”
李桃那脾氣上頭了:“早該斷了!他們還想收咱火圖的兵,還想叫咱自己養的命去給他們當腿?門兒都沒有!”
曹文斌嚥了口唾沫,咳了一聲:“圖主,這事……咱得想清楚啊。”
“貢,是咱跟朝廷之間最後一層皮。”
“要是真斷了,那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說咱是叛亂,是獨立,是抗旨。”
“咱現在打了勝仗,有威望不假,可也架不住那幫人給咱安個大帽子。”
陳漸點點頭:“我知道。”
“所以我想清楚了才幹的。”
“咱圖律幹到現在,百姓靠咱吃飯,軍隊靠咱養命,三冊制度成形,糧道歸倉,兵出有令。”
“請問朝廷,到底還給咱幹啥了?”
“給咱升官了嗎?沒有。”
“給咱賞銀了嗎?沒有。”
“那憑啥我每個月還得往京裡送兩千兩銀子、五百擔糧、三十匹布,還得供奉那個老太婆的名號?”
“憑什麼?”
“我現在就告訴他們——你不給我一口飯,我憑什麼供你一桌菜?”
這話講完,全場都沒說話。
沉了大概半盞茶時間,李桃第一個站起來,咔嚓一聲把佩刀插回腰裡:“我支援。”
“斷就斷,我看誰敢來問我要米。”
“問我,我就拿他頭去抵。”
葉青薇笑了笑:“我沒意見,反正我也不是靠貢銀吃飯。”
曹雪把賬本一拍:“那我圖倉這月省了兩千多兩,剛好補兵賬。”
陳漸點點頭:“好,那就執行。”
當天,圖倉坊張榜:
【圖主令·斷貢篇第一條:自今日起,長陽不再向京城交納任何貢品,所有糧銀物資統歸圖律統一分配,供兵供民,不供閒人。】
【若有外使來問,告之——長陽不負你們,也不欠你們。】
榜一出,整個長陽又炸鍋了。
“圖主這是要逆天?”
“管他逆不逆,反正我是服了!”
“你知道這事兒意味著什麼不?就是以後京裡那幫人餓死也別指望我們救他們一口糧!”
“我就想說一句話——圖主幹得漂亮。”
京裡沒反應。
不是沒收到信,是還在琢磨怎麼處理。
兵部想動兵,吏部想下旨,禮部說先緩緩,戶部在算賬。
但最關鍵的,是太后沒開口。
沒人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