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是怕死。”
“可真餓了,命都能換飯。”
“我們這口粥,不值錢,但它能救命。”
“從今天起,這寨就是市。”
狗剩眨巴了一下眼:“市?”
“對。”
“白雲市。”
“誰想換糧、換藥、換布、換鹽,只要不動刀,都能來。”
“我們不收稅、不收人頭、不收地契。”
“我們收訊息,收情報,收你在別處不敢說的話。”
狗剩有點明白了:“你是想……變成‘中間地帶’?”
陳漸把最後一瓢粥舀進碗裡,端到一個老漢手上。
“我要讓他們知道。”
“山上不只有仗,也能過日子。”
“咱這地兒,不一定強,但誰來都得講規矩。”
“規矩不是刀立的,是鍋撐的。”
“誰敢砸我鍋——”
“那我才用刀。”
……
而就在黃磨坳粥攤開張的第三天,一封信悄悄送進了劉黑七的營。
信封上沒署名,開啟只一句話——
【白雲不關天,糧道可通人。】
【你若真想贏——別從寨口打,從碗底掀。】
劉黑七看完,氣得把酒杯砸碎。
“他真當我怕他了?”
副將低聲道:“主帥,白雲寨現在確實是變了……不打仗了,天天燒水開鍋,連咱東路幾個小寨都有人往那邊跑。”
“連虎狼營剩下那點人,也有幾個投了。”
“再打?”
“打不了。”
“他現在是擺開桌子等人吃。”
“咱一動,就成砸桌的。”
劉黑七捏著那封信,咬牙切齒。
“我看他能撐幾天。”
“一口粥,救不了一個山頭。”
副將沒說話,只抬頭看了眼窗外。
風往山那邊吹,帶著一絲鹽味、粥香,還有煮過老菜葉的酸氣。
可這氣味,不腥、不血。
很熱。也很熟。
黃磨坳粥攤邊,陳漸站在土臺上,拿著根竹杆,往地上一戳。
“從今天起,這就是白雲市南口。”
“南邊來的,不管你是逃兵還是餓民,到了這兒,只要守規矩,就能喝上一碗粥。”
“北邊來的,只要別帶刀,也能歇腳。”
“誰要鬧事,就記住一句話——”
他抬起頭,大聲吼了句:
“粥鍋翻了,整山封口!”
“誰鬧事,誰斷糧!”
臺下幾十雙鞋穿一腳、不穿一腳的腳站在那,沒人吭聲。
只有一個揹著破籮筐的老漢怯生生地舉手問了句:“那……不打仗了?”
陳漸盯著他:“不打。”
“但也不是投降。”
“咱這山,不給誰當狗,也不替誰背鍋。”
“咱要做的,就一件事——活著。”
“活成山。”
“活得比他們以為的,都值錢。”
……
狗剩這會正在後頭看人分糧。
石窠坳送上來的鹽剛分成十堆,黃磨坳那邊還拉來了兩桶野菜。
小八跑過來:“剩下那幾家寨子的人也到了,有的想做買賣,有的說要掛白雲旗。”
狗剩翻了個麻布袋:“掛就掛,反正咱也不是朝廷。”
“但有一條,誰來掛旗就得守市規。”
“偷東西、砍人、亂喊口號的,誰也不護。”
“敢砸咱這鍋的,老子連夜點他糧倉。”
小八嘿嘿一笑:“狗哥,你現在講話也帶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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