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白了他一眼:“我這是跟寨主學的。”
“他這人不打草稿,但一張嘴能把人從敵人腦袋裡勸出來。”
“你以為他真想搞什麼市?他這是拿鍋當陣。”
“人家擺陣拼兵,他擺桌拼飯。”
“但真要動手,他比誰都狠。”
……
而此時白雲寨內,陳漸正在後山小屋裡會人。
來的是個老面孔,虎狼坪那邊的魯山豹。
他扛著一口破酒罈子,劈頭一句:
“你還真能把打仗打成趕集?”
陳漸讓他坐下:“你來不是看熱鬧的吧?”
“我來問你一句——”
“你這買賣,能分錢不?”
陳漸笑了:“你要錢,我給你糧。”
“你要人,我給你貨。”
“你要是要寨主位,那就出去轉三圈再回來。”
魯山豹咧了咧嘴:“不搶。”
“我就想蹭碗熱粥。”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陳漸一挑眉:“你說。”
魯山豹坐下,把酒罈子往桌上一擱:“下回真有人圍山——”
“你可得先給我一罐火油。”
“我還想再炸一次劉黑七家的粟倉。”
陳漸也拿起碗:“行。”
“你要真想炸,我再送你兩捆雷繩。”
“咱倆一起。”
“別說倉。”
“這回,咱把他老巢給點了。”
魯山豹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這酒不行啊,淡得跟山泉子似的。”
陳漸拿木勺舀粥,遞了一碗給他:“你來我這山頭,不是喝酒,是接招。”
“後頭要真打,你這虎狼坪那幫人,得全跟我走。”
魯山豹抹了抹嘴角:“走啊,早想走了。”
“留在劉黑七那邊,天天跑糧道,碰上打劫的都不敢回手,還得裝笑臉,連罵人都不敢罵回去。”
“我早就琢磨明白了——這世上不是誰狠誰贏,是誰先敢翻桌。”
“你陳漸一腳把桌踹了,我服。”
陳漸笑了:“別服太早。”
“咱這桌子還沒壘穩,坐的人多了,腿就軟。”
“撐得住,是市;撐不住,是禍。”
“你能接幾條?”
魯山豹豎起三根手指:“我這邊三十號人,五個懂爆藥,十個抬得起木架,剩下全是會種地、打柴、擺攤的。”
“你要真想做買賣,我還能把老西山那兩撥散戶喊來。”
“他們欠我人情。”
陳漸點頭:“你要能帶來人,我給你鋪。”
“你挑位置,山腳南坡三角口,一半做賣貨,一半做落腳。”
“你自己掛牌,我不管你掙多少。”
“只要你守規矩。”
魯山豹眯了下嘴:“那我也提一條。”
“這白雲市以後要真起來,不許一個姓陳的把規矩寫死。”
“咱做山的不是圖大,是圖活。”
“你也別給自己戴帽子,真戴上,你就不配叫瘋子陳。”
陳漸伸手碰了他酒罈子:“行。”
“你這話我聽著。”
“規矩我來定,但改不改得動——得看後頭誰來。”
“只要來的人不偷不搶,這山,隨他們走。”
……
山下第二天。
白雲市正式掛牌。
不是官旗,不是王印,是一塊黑板,吊在山道岔口,歪歪扭扭寫著:
【白雲市,無門無稅,有粥有貨。】
【不收兵,不藏匪,不認朝廷。】
【但——不許砸攤。】
【一旦砸攤,連鍋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