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氣氛壓抑。
李世民剛剛從紇幹承基那裡,拿到了那份足以讓魏王李泰喝一壺的“文學館黑料名單”。
他心中的怒氣,並未因此消散,反而因為對兒子們明爭暗鬥的失望,而更添了幾分煩躁。
他正打算讓長孫無忌去敲打一下李泰,讓他收斂一些,便有內侍匆匆來報:
“陛下!衛國公李靖,於殿外求見!同行的,還有東宮千牛備身紇幹承基!”
“李靖?”李世民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這個名字,對他而言,太過特殊。
那是他手中最鋒利的劍,也是最忌憚的將領。
自將他罷官賦閒之後,李靖便閉門謝客,從不參與任何朝政,今日,怎麼會如此突兀地求見?
而且,還和紇幹承基一起?
一個是賦閒在家的軍方大佬,一個是他剛剛安插進東宮的密探。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麼會湊到一起?
李世民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宣。”他不動聲色地說道,同時對長孫無忌使了個眼色。
長孫無忌心領神會,退到一旁,準備靜觀其變。
片刻之後,李靖與紇幹承基一前一後,步入大殿。
李靖雖然身著便服,但那股久經沙場、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卻絲毫未減。他一進殿,便行叩拜大禮,聲音洪亮如鍾:“老臣李靖,參見陛下!”
紇幹承基則緊隨其後,再次跪倒在地,一言不發。
“愛卿平身。”李世民抬了抬手,目光卻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
“衛國公今日不在府中頤養天年,何事如此匆忙,竟要趁夜入宮啊?”
他的語氣,聽似平和,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審視。
李靖站起身,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竟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布包,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陛下!老臣今日入宮,不為私事,只為向陛下,敬獻一件足以讓我大唐鐵騎,縱橫四海,再無敵手的‘神物’!”
“神物?”李世民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看了一眼旁邊的長孫無忌,發現對方也是一臉困惑。
“呈上來。”
內侍接過布包,恭敬地送到李世民的御案前。
李世民開啟布包,看著裡面那幾片形狀古怪的鐵片和幾根粗壯的鐵釘,眉頭皺得更深了。
“李靖,這就是你說的‘神物’?”他拿起一片馬蹄鐵,翻來覆去地看了看,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不悅,“朕看,不過是幾片廢鐵罷了。”
“陛下!此物,絕非廢鐵!”李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了幾分。
“此物名為‘馬蹄鐵’!請陛下試想,我大唐騎兵,遠征漠北,最懼者為何?非是敵軍之利刃,而是長途跋涉,戰馬蹄甲的磨損!”
“一匹良駒,一旦蹄甲磨損開裂,便等同於廢了!我軍不知有多少次,皆因此而貽誤戰機,甚至功敗垂成!”
“而此物!”李靖指著李世民手中的馬蹄鐵,眼中精光四射,“只需將它釘在馬蹄之上,便如給我大唐的戰馬,穿上了一雙永遠磨不壞的鐵靴!”
“如此一來,我大唐騎兵的作戰半徑,將倍增於前!奔襲、追擊、迂迴,再無後顧之憂!”
“陛下,這……這難道不是神物嗎?!”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是深諳軍旅之人。
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李靖話中的分量!
李世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再次拿起那片馬蹄鐵,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看一片廢鐵的眼神,而是看一座座城池,看一片片疆土的眼神!
他猛地站起身,繞出御案,走到李靖面前,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此物……此物是何人所制?是誰想出瞭如此驚世駭俗的天才之法?”
來了!
跪在地上的紇幹承基,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