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籠罩長安。
但今夜的魏王府,卻燈火通明,氣氛與前幾日的陰鬱截然不同,反而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
杜楚客快步走進書房,臉上帶著一絲潮紅,對著燈下看書的李泰,激動地說道:
“殿下!成了!魚……上鉤了!”
李泰猛地放下手中的書卷,眼中精光一閃:“說!怎麼回事?”
“殿下神機妙算!”杜楚客的語氣裡充滿了恭維,“我們按照您的吩咐,找了城西幾個強盜悍匪,許以重金。他們果然不負所望,找到了機會!”
“今日傍晚,東宮總管常何,不知為何,竟派人將那樂童稱心,送出了東宮,似乎是……要去城外的一處道觀祈福。”
“我們的人,瞅準了宮中車馬與道觀交接,防衛最鬆懈的時機,果斷出手,將那稱心,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劫了回來!現在人,就關在王府的地牢裡!”
“好!好!好!”李泰連說三個“好”字,興奮地站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真是天助我也!李承乾這個蠢貨,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把他最大的把柄送出宮外!他以為他是誰?以為這長安城,還是他東宮的天下嗎?”
巨大的喜悅,讓他完全忽略了這件事背後那絲不合常理的“巧合”。
“那稱心,現在情況如何?可曾招供?”李泰急切地問道。
“殿下放心。”杜楚客胸有成竹地答道,“那小子剛被抓來時,還嘴硬得很,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但地牢裡的那些手段,您是知道的。沒用上半個時辰,他就全招了!”
“據他所言,太子殿下對他確實寵愛有加,日夜宣召,同榻而眠……他還說,太子曾對他許諾,待他日登基,便封他為……”杜楚客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男後。”
“噗……哈哈哈哈哈!”
李泰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男後?男後!哈哈哈哈!我那個好大哥,真是……真是古往今來第一痴情種啊!笑死我了!蠢!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這個極具羞辱性的“證據”,讓李泰徹底放下了心中最後一絲疑慮。
在他看來,李承乾已經不是一個政敵了,而是一個因為禁足和壓力,徹底瘋掉的可憐蟲。
“人證已在手,那物證呢?”李泰笑夠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問道。
“也已備好。”杜楚客從懷中取出一卷畫軸,緩緩展開。
畫上,是一名身著太子常服的俊美青年,正與一名更顯柔美的少年,在亭中對弈。
畫中兩人,舉止親密,眉目含情,那少年甚至將半個身子,都倚在了太子的身上。畫工極為精湛,將兩人的神態,描繪得栩栩如生。
正是李承乾與稱心。
“這是我們找了長安城最好的畫師,根據描述,連夜畫成的。雖然他們未曾親眼得見,但這畫……足以以假亂真,讓人浮想聯翩。”杜楚客得意地說道。
李泰看著這幅畫,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人證物證俱在,這一次,李承乾他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休想辯解!”
他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杜楚客,聽令!”
“臣在!”
“明日一早,你立刻去聯絡御史臺的王大人,和國子監的孔祭酒。”李泰的聲音,變得陰冷而又充滿了節奏感,“將我們手中的‘證據’,悄悄透露給他們。”
“這兩個老頑固,最重禮法,最恨德行有虧。他們知道後,必然會在朝堂之上,率先發難!”
“屆時,我再以親王之名,‘痛心疾首’地出面,請求父皇為了皇家顏面,徹查東宮,嚴懲那‘魅惑’君上的妖人!”
“父皇盛怒之下,必然會下令,將那稱心帶上殿來,與太子當面對質!”
“到那時……”李泰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就是我們收網的時候!”
“我要讓全天下的臣民都看看,他們未來的君主,是個什麼貨色!我要讓父皇,親手廢了這個讓他蒙羞的兒子!”
“殿下英明!”杜楚客躬身拜服,心中已然看到了魏王府君臨東宮的那一天。
……
與此同時。
夜色下的東宮,麗正殿。
氣氛,卻與魏王府的狂喜截然不同,充滿了死一般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