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在晨霧中穿行,車頭燈劈開靛藍色的天光。小白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正往嘴裡丟花生米,後視鏡裡映出小島呆滯的臉。
“怎麼?“她突然開口,聲音混著引擎的轟鳴,“第一次殺人害怕啦?“
少年猛地回神,腕錶鏈子在顛簸中叮噹作響。
他摩挲著錶盤背面「dao」的刻痕,忽然笑了:“我哥總說報仇要趁熱...“
指尖劃過表玻璃的裂痕,“真到了這天,反倒像做夢。“
小白瞥了眼他發抖的指尖,突然猛打方向盤。卡車一個急剎停在路邊,驚飛一群麻雀。
“下車。“她甩過去個布包,“裡頭有錢有票有吃的,你走吧。“
小島愣愣接住,“姐...“
“自由萬歲,趕緊滾遠點。”小白不懂安慰人,只知道,螻蟻尚且貪生,人都向往自由。
小島抬起頭,淚光在眼眶打轉,“姐,我哥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能堂堂正正做人!”
他重新爬上車,“我不會走的,我哥當年是因為孃的病才不得已去劫道,現在只剩我一個人,更要記住我哥的話,再說——”
小島頓了頓,苦笑道:“我沒有出行證明,哪都去不了,早晚會被逮回來,還不如坦白從寬。”
“你哥說得對。“小白手指輕敲方向盤,“堂堂正正活著...“
她突然面露疑惑,“不過什麼叫沒有證明哪都去不了?“
經過小島解釋,小白才曉得原來這個世界出門需要帶由單位或者公社開具的介紹信,相當於通行證。
怪不得!
小白拿出口袋裡的協查工作證明瞧了瞧。
這是出行之前,唐璟墨塞給她的。
這頭老狐狸!
......
市機械廠門口,保衛科長老周第八次看錶。
突然,熟悉的引擎聲由遠近——那輛失蹤的解放卡車完好無損地停在廠門口,車斗裡碼放的零件甚至比丟失時還整齊。
“見鬼了...“老周顫抖著拉開車門,駕駛座上放著張紙條——
【完璧歸趙,報酬已自取,兩清。】
老周看了一下油表箱,好傢伙,空了。
與此同時,市公安局門口,值班民警張建國正打著哈欠推開門。
晨霧中,個瘦高少年安靜地站著,腳邊堆著半人高的賬本。
“同志,“少年舉起纏著繃帶的手,“我來自首。“
他抖開最上方的賬冊,內頁赫然貼著張照片——許老二正往火車上搬運精密機床,背景裡模糊的站牌寫著「省城西站」。
晨光穿透雲層,照亮少年腕間重獲新生的手錶。錶盤玻璃已經修補完好,秒針正輕快地走向新的一天。
——
唐璟墨握著老式搖把電話的手背青筋微凸。聽筒裡父親的咆哮聲大得連門口覓食的麻雀都驚飛了。
“......必須立即歸隊!“
唐璟墨按了按眉頭,淡淡說了句:“抱歉,我的病假還沒休完,”
電話那頭傳來拍桌子的聲音:“休病假還去清匪!你在哄你老子玩呢!”
“嗯,”唐璟墨瞥了一眼趴在門口偷聽的馬冬雪,“我只是幫了顧中章一點小忙......”
“咔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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