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文藝匯演,學校給了一天時間讓學生好好玩,該排練的就排練該準備的就準備。因為主持人要提前一個小時到大禮堂,所以初雨匆匆吃了晚飯五點就趕了過去,禮堂空空蕩蕩,椅子排得整整齊齊,四處都是紅色的絲綢、五顏六色的氣球,橫幅大而鮮亮“A大第十六屆文藝匯演。”
她尋思著怎麼沒有人,在小道里走得跌跌撞撞,腳一直碰著緊密的椅子,甚至沒有注意到突然黑下來的舞臺。等到到了舞臺跟前,她才感覺到不對勁,而上面的黑影已經離她越來越近。
直到禮堂中央的光柔和且朦朧地照在少年身上,她才看清那個人是誰,只是臉半掩在黑黃之中,她恍惚著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她仰著頭看得好累好累,就像她一直以來追隨著他那樣,明知道荊棘密佈,明知道會傷痕累累,卻還是仰著頭看著光芒四射的他,好累好累。
時間好像停止了,停止在那一刻,他低著頭注視著她,她仰著頭看著他,她突然鼻子一酸,果然這就是無法逾越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卻深潛海底。
寧聽風漂亮的眼睛彎了彎,波光粼粼,很好聽的聲音很溫柔地說:“切,死小妞,真傻,老一歲了,生日快樂。”
也許在寧聽風看來那是很平常的語調,但是在安初雨看來那真的很溫柔很溫柔,溫柔地都快擰出水來。他說,生日快樂。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愣愣地看著他,良久良久沒有回過神來。“你,你怎麼知道的。”
他儘量使自己看起來非常的平靜:“社員的資料,社長都過目一遍應該不算稀奇事吧?我記性好。”
安初雨洩了氣,原來只是社長的一個任務而已,何況寧聽風確實記性很好,記住她的生日一點也不稀奇,尤其是在這種特殊的日子。
“哦這樣啊,謝謝學長。”
他在黑暗中攥緊了拳頭,手中的東西磕得他的手心生疼生疼的,他掙扎了許久,終究是把東西塞進了口袋裡。他沒有告訴她,他從來不看別的社員的生日,社員資料都是副社長整理的……
他淡淡地點了點頭:“嗯,去換衣服吧。”
“好……”空有一場歡喜,她斂了神色,笑話自己剛才的吃驚。
因為匯演六點準時開始,五點半大家陸陸續續都要到場了,後臺聚集了一大批人,初雨裹著大襖子坐在角落裡呵著氣,看著那些要表演的同學穿得花枝招展,妝畫得偏豔了,有些倒真的有些像小時候的“猴子屁股妝”,她揉了揉笑得發僵的臉,腮幫子有些疼。
顧琳穿一身紅色的長裙,上面綴滿了閃閃發光的珠子,修身嬌豔,本就長得俏,氣質也佳,這樣一襯越發的明豔動人。她熟絡地和後臺的同學打著招呼,看起來她不論在哪裡都人緣不錯的。安初雨看著顧琳的舉手投足,而她這樣拘謹得狠,比不過大城市裡的人。
有些男生都爭著說:“小琳妹妹我們要不要把衣服脫下來給你,看你怪冷的。”四處一片唏噓聲,安初雨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耐與厭煩,可是表情卻無懈可擊,依舊笑吟吟地回覆著他們。
縫隙間顧琳往安初雨的方向瞥了一眼,神情高傲不服輸,卻看見那個人溫柔地笑著,眼裡倦留著光,與世無爭。
有人問:“這次不是四個主持人嗎,還有個女生是誰啊?”
“我知道,安初雨唄。”
“安初雨誰啊?”
“就大一的那個,很漂亮的,和寧聽風走得很近的那個……”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顧琳臉色不好看,她望向安初雨,看見她波瀾不驚的臉,心微微下沉。這樣,應該是默許了吧。
只是誰知安初雨心裡波濤四起,卻要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她的標籤什麼時候從“分數第一”“法律系的才女”,變成了“和寧聽風走得很近”。如果早知道寧聽風是毒,染了無法抽身,她絕對會逃離這一切,哪怕回禾城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一輩子得不到安國華的愛。
“好了別閒聊了,都快開始了,散了吧。”顧琳皺了皺眉,第一次擯棄了自己的優雅,下了逐客令。
不遠處,那個今天19歲生日的女孩子靜靜地坐著,心裡酸澀無比,一個人。
對面的鐘的分針緩緩向十二靠攏,“57。”“58。”“59。”
……
“六點。”文藝匯演準時開始。
安初雨脫了襖子,和顧琳一起走向舞臺。顧琳第一次看見初雨穿的衣服,很美很美,她的瞳孔一陣緊縮,原來,有人明明一點妝也沒畫明明服裝一點也不華麗,卻可以那麼美。
四位俊男美女,臺下一片轟動。站位是安初雨和寧聽風站在中間,顧琳和韓以陌站在兩邊,兩位男主持人都不約而同選擇了黑色的不同款式的西裝,而中間的安初雨一襲白裙純淨美好,不施粉黛卻美如詩畫;江南的女孩子面容都很柔美,氣質偏文靜,寧聽風也是冷冷的性子,他們倆這樣一湊,黑配白剛剛好。而韓以陌也是陽光帥氣,倘若換個位置也是一對良配。
整個臺上出現了一個尷尬的局面,顧琳一襲紅裙變得格格不入,她的臉色極其難看,好在開場燈光昏暗還未調好。
主持人養眼且聲音好聽,自然調動了大家的熱情,每個節目表演完掌聲如雷。舞臺的左邊有為主持人準備的四個椅子,在大家表演節目的時候他們四個就可以坐在那裡。
只是四個人,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