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響動不對,周慶明當即側頭一看。
入眼就見一名年近三十的板寸頭壯漢叼著根牙籤,一副小馬哥狀地走進了辦公室。
身後還跟著一群面相兇惡的紋身青年。
竟然是這混球!
周慶明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板寸頭的身份——陳志揚的兒子陳重山。
“沒看到山哥來了嗎?你們倆是死人啊,還不趕緊滾過來行禮。”
進了門之後,陳重山就只自以為瀟灑地站著,看都沒看周慶明一眼。
倒是他身後的一名長髮青年囂張地咋呼了一嗓子。
“山哥是吧?你確定情願被莊敏行當槍使?”
面對著如此多凶神惡煞的歹徒,前來彙報工作的組員明顯被嚇壞了,臉色煞白不說,身體更是不受控制地哆嗦著。
可週慶明卻是淡定從容地端坐著不動,就只揚眉丟擲了個問題。
“你特麼的在說些什麼,找抽是不?”
一聽周慶明這般說法,陳重山的眉頭不自覺地就是一皺,但卻並沒給出回應。
依舊是那名長髮青年在叫囂著。
“多事之秋,當以靜制動。”
“類似的話,我相信山哥您的父親肯定沒少提醒您。”
“聽好了,在政治方面,打打殺殺從來都不是主流,求同存異才是。”
“但,有些錯一旦犯了,那,彼此間就再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了。”
“公然衝擊政府部門是什麼行為,山哥不懂的話,我建議您現在就去問一下您父親,看看他會怎麼說。”
周慶明壓根兒就沒理會那名長髮青年,只管雙目炯然地看著陳重山。
“放尼瑪的狗臭屁,老子……”
見周慶明始終不曾理會自己,長髮青年頓感遭了侮辱,登時就炸了。
“嗯。”
就在此時,陳重山突然抬手冷哼了一聲,長髮青年的噴糞頓時戛然而止。
隨即,只見陳重山在深深地看了周慶明一眼之後,竟是轉身便走。
一眾混混們見狀,自然都不敢多逗留,懵頭懵腦地也都跟著走了個精光。
“周秘……”
前來彙報的組員同樣懵得個不行,完全摸不著頭腦,整個人當即就呆若木雞一般。
“你先去忙吧。”
周慶明當然清楚是怎麼回事。
陳重山能在縣裡弄出這麼大的局面,固然有他老子罩著的緣故,他自身其實也有一定的能力。
至少在智商方面並不是太差。
所以,他能聽得懂周慶明先前那番話中的“真實意思”——有條件的媾和。
鑑於此事幹系重大,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決定的範疇,他必須也只能趕緊去請示一下他父親。
“是。”
見周慶明不打算細說根由,那名組員自然也不敢多問,只得就此匆匆離去了。
周慶明同樣沒再在辦公室多呆,無聲地笑了笑後,很快也出了門,騎車趕去了縣委。
一場大戲即將開鑼,他必須先向李元山彙報一下……
縣長辦公室的內間中。
一名面相威嚴的消瘦老者在放下了大哥大後,眉頭當即就皺緊了起來。
他正是縣長陳志揚。
“小王,你進來一下。”
默默思索了許久之後,陳志揚還是難以下定決心。
他覺得有必要徵詢一下智囊的意見。
“縣長。”
內間的門開了,進來的人正是王東華。
“就在剛才,小山帶人去了交通局。”
陳志揚面無表情地點了一句。
“縣長,這事情怪不得山哥,應該是莊敏行搞的鬼。”
一聽這話,王東華的臉色雖沒變,可眼中當即就浮起了層擔憂之色。
“嗯,好在沒鬧出什麼不愉快,姓周的那個小傢伙給出了有條件媾和的暗示,你覺得其中有多少的誠意?”
對莊敏行的小伎倆,陳志揚當然心中有數,但卻並未加以置評。
原因很簡單,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能確保己方安然度過此次危機才是關鍵。
問題是陳志揚無法確定周慶明這是在放煙霧彈呢,還是真的在傳達李元山的指示。
“不好說,具體得看對面的要價如何。”
如今,己方已經陷入了被動,能有條件媾和的話,王東華當然是樂意的。
只是,他卻不免擔心對方這是在耍緩兵之計。
“那倒是,你儘快去跟周慶明接觸一下,回頭再談好了。”
這幾天來,陳志揚一直在謀求從市級層面上發力,將李元山擠走。
奈何,效果並不理想。
而在縣裡,他目下真的很被動,哪怕暫時還能擋得住對面的攻勢,卻恐百密一疏。
所以,能有條件達成和平共識的話,在他看來,無疑是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