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追兇寧玦的體力就已然耗盡了。
寧玦又不會騎馬,朱希忠等人自然來的要快一些。
雖然還沒有弄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但是看到這大半夜燈火通明的刑部衙門,寧玦便已然猜到了大概了。
端坐判案後的詹瀚疑惑望著衙門外身穿七品官服的寧玦。
“寧玦。”
詹瀚眉頭緊鎖的念出了寧玦的名字。
朱希忠也面向寧玦低聲介紹道:“寧老弟,這位是刑部左侍郎詹瀚詹部堂。”
“詹部堂?”
寧玦的臉上寫滿了輕蔑。
不待寧玦開口,詹瀚便猛地一拍驚堂木。
“寧玦!你乃七品御史,於品於秩,本官皆在汝之上,為何不拜!”
詹瀚下意識的便是一頂大帽子便朝著寧玦扣了過來。
原本詹瀚還以為能給寧玦一個下馬威。
不料寧玦卻盯著詹瀚冷笑道:“詹部堂,你不過三品侍郎,於品於秩,成公英公,皆在汝之上,汝為何不拜啊?!”
詹瀚的這個侍郎,一部堂官,聽著品秩很高,真若是論起來,不過就是跟衛所的指揮使平級而已,按照《大明會典》的規定,那詹瀚是要對朱希忠、張溶行兩拜禮的。
聽到寧玦提起這個,詹瀚便彷彿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
“寧玦!你究竟還是不是聖人門徒!本官可沒有什麼當國公的爹!”
詹瀚此話一出,張溶跟朱希忠兩人的臉色登時便變得鐵青。
這句話就差指著他們的鼻子罵娘了。
雖隔著數步之遙,寧玦尤能聽到朱希忠與張溶巨大的鼻息聲。
但也僅僅是鼻息。
土木堡之後這百餘年的光景。
大明的勳貴,早已不是當年的勳貴了。
連宿衛宮禁這樣的差事都被宦官給奪去了,他們不過是一群受祖輩恩蔭的廢物罷了。
“是啊,詹部堂沒有一個當國公的爹!你詹部堂何嘗不是出身豪強,既有楊文忠公為座師,歐陽司空為同窗,又有嚴閣老為同鄉,但成公、英公,可都只有一個爹啊!”
詹瀚是正德十二年江西進士。
乃是楊廷和點的他與歐陽必進的功名,又是嚴嵩的同鄉。
他們是有個當國公的爹,但你這個靠鄉黨、同年、座師強佔著頂級教育資源發跡計程車人,就比他們清高很多嗎?
寧玦的話無疑是直接扯下了詹瀚作為士大夫的最後一塊遮羞布,詹瀚的臉色早已成了豬肝色。
“孝宗皇帝有制,我大明與士大夫共天下!你寧玦要廢我大明祖宗家法不成?”
詹瀚只能搬出孝宗皇帝來壓寧玦。
你總不可能連孝宗皇帝的祖宗家法都不放在眼裡吧?
“孝宗皇帝?太祖高皇帝有祖訓!我大明文武並舉!若非此意,直接將國公品秩定至三品便是,究竟是誰廢了大明的祖宗家法!”
“斷了我大明武將的脊樑,他日北虜叩關,難道介時是詹部堂去那長城之上守土保疆嗎?!”
詹瀚的牙齒不住的顫抖,盯著寧玦久久說不出話來。
“寧玦!這裡是刑部,不是你們都察院,容不得你在此置喙!”
“這等人犯,我刑部既已受理,自當押赴刑部大牢!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寧秉憲請回吧!”
詹瀚決意不再與寧玦糾纏。
哪怕寧玦是苦主,都察院也不過就是糾察百官的衙門,這些人犯於情於理都是要由刑部做主的。
當見到詹瀚執意要將人犯收監的時候,寧玦就知道,自己那個被殺人滅口的方案破產了。
詹瀚越是如此,這幾塊料就越是不能交給刑部。
今天晚上寧玦退一步,明天最多也就是見到一地的屍體了。
一捅到底,是寧玦唯一的選擇!
只有咬死這個案子,才能見到嘉靖,只要能見到老道士,一切皆有可能。
要麼老道士砍了自己,要麼讓這幕後之人弄死自己!
“誰告訴你這幹人是人犯了?!他們是本官的證人!通天大案的唯一人證!只要本官一息尚存,此案本官便要管到底!”
詹瀚的臉頰脹的通紅,指著寧玦怒道:“寧玦,你難道要作亂刑部不成?!你可知道劫掠刑部人犯,罪同謀逆?!”
寧玦的眼前一亮,正中下懷了不是!
“謀逆?!寧某縱然謀逆,也是逆的爾等奸佞之輩!”
“寧某今日便站在這裡,爾等今日若是想殺人滅口,就地打殺便是!”
詹瀚的胸口不住的起伏著,手裡的驚堂木敲得好似快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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