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兄,你且聽我一言,這個江南是虎穴狼窩,委實是去不得啊!”
“肅卿,那幾支筆給我揣上,江南東西太貴,該省的省該花的花。”寧玦抱著幾摞書便裝進了箱籠。
先前去河南,也就是出短差,寧玦也沒帶太多東西,這次去江南還不知道要多久,寧玦所幸便將能帶的全都帶上了。
張居正卻還在一旁喋喋不休。
“寧兄!肅卿!別收拾了!”
高拱一人扛著兩床被子一臉懵逼的看著張居正。
“我,我再放回去?”
張居正一把拽過寧玦。
“寧兄,你可知曉,自攤丁入畝議後,江南有多少士紳想要取寧兄首級?”
寧玦聞言一怔。
“當真有那麼多人想取我首級?”
“當真啊!”
“肅卿!快點,別讓人家等著急了!”
“哎。”
張居正聞言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
“寧兄!你若有差池了,這新法怎麼辦?”
“新法還有你們啊!我若死在江南,太子豈不是正好有了掃蕩犁庭的理由?調上幾萬兵,直接踏平了江南,看看誰還敢阻撓新法?!”
“寧兄,你怕是不知道江南士人的厲害,江南諸公,久操史權,能以毛錐殺人啊!寧兄悍不畏死,難道連身後之名也不在乎?”
張居正見嚇不住寧玦,只能繼而用清名恫嚇。
寧玦沉吟片刻。
“那他以毛錐殺人,不也得等我死了之後嗎?”
“對啊,屆時寧兄可就是無言可辯了,豈不是由著他們說了算了?”
“那隨他們怎麼說唄。”寧玦無奈的看著張居正繼續道:“江南總要有人去這一趟,你不能去,太子不能去,只能我去,旁人去了,就大明的那些宗親,你當真以為伊府那些宗人能斗的過縉紳?無外乎就是幾個莽夫罷了。”
張居正手足無措的看向了高拱。
“肅卿,你也別光忙著收拾,你倒是勸勸啊。”
“好,克終啊,江南兇險,實在不成我去吧。”高拱一臉真誠的看向了寧玦。
高拱是近乎極端的務實,深知大明之患,患在東南,早就有去江南看看的心思了。
寧玦直接打斷了高拱:“你想的美!陛下是讓我去,被子給我。”
張居正一臉無語的看著面前高拱。
“肅卿,有你這麼勸人的嗎?”
“可我就是這麼想的啊!”
張居正啞口無言。
收拾完了行囊之後,寧玦便又拉著兩人徑自朝著禁中走去。
朱載壡自加冠後,上午跟晚上在無逸殿協理政務,下午去文華殿開經筵補覺,寧玦掐指一算便帶著兩人直接到了無逸殿。
“殿下,臣來辭行了。”
寧玦一步邁進無逸殿,隨手將一本奏本遞給內侍。
聽到寧玦的聲音,朱載壡這才抬起頭來。
“寧師,此去江南,山高道阻,恐一年半載不能相見,孤……寧師,你能別笑了嗎?我後面的詞快說不出來了。”
寧玦繼而笑道:“殿下,新法無外乎一條鞭法,攤丁入畝,其餘的都是小事,只要海關跟鞭法的事情釐定清楚,天下之事不難矣。”
朱載壡這才起身稽首道:“寧師教誨,吾記之矣,還望寧師一帆風順。”
“殿下放心吧,臣這便去了。”
那可是攤丁入畝啊!
真正挖士紳祖墳的大事。
自己沒準一出京師,就被人鑿了船扔河裡喂蝦了。
這誰忍得住啊!
張居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朱載壡。
“殿下,您怎的這就放寧兄走了?”
“不然還能如何?父皇降的旨,寧師自己也想去,再說了,江南也確實需要人盯著。”
“可……”
朱載壡朝著張居正使了個眼色。
“張先生放心吧,孤另有安排。”
見朱載壡這麼說,張居正也只能作罷。
當張居正跟高拱兩人離去之後,嘉靖的聲音才在無逸殿後響起。
“行了,徐鵬舉近來做的事情,確實不像樣。”
“成國公移鎮南京的奏本,朕批了。”
“兒臣謝父皇。”
朱載壡給寧玦的安排,便是成國公朱希忠。
“汝可知,朕為何要遣寧克終赴江南?”
朱載壡聞言卻是低頭不語。
他知道,但他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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