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士兵無田,所以戶部不得不給他們發放月銀,可也時常拖欠,有時候甚至拖欠半年才能發放,更別提還有折算,將官乾沒,往往發下的,都是些破衣,朽糧,士兵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甚至要靠賣兒賣女方才能勉強活命。”
“可不要覺得,這些士兵還能娶妻,還能生子,似乎還過得去?可實際上,壓根沒人願意嫁給軍戶,那些軍戶子弟,為了老有所依,只能將自己的姐妹,嫁給其他的軍戶,這樣互換姐妹,才能勉強延續。”
“更不用提,軍戶本來生計就困難,卻還要被軍官當成奴隸,令其耕田鑿石,以供家役,廣東衛所被逼為軍官出海捕魚,進山伐木,所得卻都成了私產,士兵淪為工奴‘工奴’‘商奴’,以致無暇訓練,十年不習弓弩。”
“還有賣放軍丁,虛捏軍籍,種種種種,皆令軍戶難以為繼。”
“別看廣州還有五千多人,可實際上,即便是這些,也有很多是士兵逃亡後,追捕的逃兵家屬,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用來打仗呢?”
戚繼光說著,氣憤不已。
賀懸的眼睛卻越聽越亮。
“那,照戚總兵這樣說,如果……啊我是說如果,我們把這些軍戶的屯田,全都查實,發給他們,然後懲治那些軍官,派遣我們的軍官管理,並給足軍餉,那他們會不會幫我們打仗呢?”
戚繼光抬起頭來,看著賀懸。
“賀大夫這樣說……倒是……可以?可這些軍隊糜爛不堪,即便徵來,有何用呢?”
“有用,有用,我們現在不是就缺人嗎?”賀懸笑著說道。
澳島富裕,但是人少,即便是現在的五千,有三千是原本帶來的戚家軍,剩下兩千則是僱傭來的,裡面甚至有很多本來就是逃亡的軍戶。
以澳島現在的幾萬人口,根本不可能養活這五千士兵,全靠有錢,從廣州買來大量補給才行,但這些兵要是打空了,再補充可是難事。
“我們正需要人力,有很多錢,廣州軍戶貧困,渴望逃命,難道不是正好的事嗎?我們把那些軍官打掉,把被佔的土地分給他們,這樣,不用我們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算為了不被那些軍官反攻倒算,也要主動來保護我們,因為他們害怕失去現在有的!”
賀懸說道。
“這,似乎可以一試。”戚繼光思索著說道。
他現在忽然覺得,造反這件事,似乎還真的可能成功。
得到戚繼光的同意,賀懸立刻說道。
“好,既如此,就趕快拿下廣州,然後重編軍戶,整修軍隊,事不宜遲,即刻行動,遲則有變,戚總兵,這件事就交給你指揮了,請務必先解除廣州的威脅。”
“是,本鎮聽從總督調遣。”
戚繼光握著他的劍說道。
隨即,他走到大帳外面,開始調兵遣將。
分派不同船隻,前往不同地點,以便在廣州各部還來不及互通訊息的時候,就最快速解除這裡的威脅。
按理來說,分兵乃兵家大忌,不過兵無常勢,在眼下這種情況,分兵確實就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就這樣,船隊向廣州的各個駐地進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