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
“嗯!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應該是和簡歆一起喝多了吧!”
“簡歆?”他的語氣裡帶著些許的驚訝,“我就不打擾了,我學校還有課呢!”
站在盥洗室門口的我像是被人從懸崖邊推下去,一直無法著地,無盡地往下落著。與此同時,腦海裡是遇見雨軒後發生的種種,總是在雨軒身上看到雨澤的影子。不知覺中我的身子已經被抽空,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送雨澤出門的夏天回過神來才發現我。
“怎麼了?”
“夏天,雨澤他……不是……是雨軒……”我已經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麼組織語言。
“到底是雨澤還是雨軒?”夏天一臉焦急的把我抱到沙發上。
“我也分不清他們誰是誰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夏天只能看著我語無倫次,只能抱著我,輕聲地安撫我。
混亂中我靠在他的懷裡睡去。夏天讓楚戀把我的日程往後調整,他自己也打電話讓秘書把重要的檔案送過來。
牆上的時鐘嘀嗒嘀嗒的將我帶到這個下雨天。我沒有帶傘,走在校園裡,我的臉上流淌著滾燙的淚水,卻沒有一個人發現我的悲傷。我突然停下來,發現頭頂上空雨停了,抬起頭是那熟悉的臉龐。
“雨澤?”
剛要伸手觸碰他時,他卻突然消失不見,不遠處雨霧中的拱橋上,他打著傘現在那裡朝著我招手,溫暖的笑著,與之前那個在他面前消失的人判若兩人。
“雨軒?”
就在我想要靠近時,他看見了雨軒和雨澤同時出現在橋上,兩人漸漸地的靠近最後合二為一。時而對著露出溫暖的笑容,時而又是面無表情的冰冷。
雨越下越大,霧瀰漫著,兩人漸漸地消失無蹤,我驚呼著醒過來。睜開眼就看見在我身旁熟睡的夏天,我挪動著身子靠進他的懷裡。
我蜷縮著身子,平靜的躺著,看著那張英氣逼人的臉,手指不自覺的畫著他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眶上舒展著,微微的顫動幾下之後慢慢地往上游走。
“醒了?”他彎著媚眼,低聲問道。
“嗯。”
“餓了沒?”
“嗯!”
他起身進了廚房,我跟在他後面,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尋求安慰般從他的後背環抱著他。
我很慶幸有這麼一個能包容一切,從來不會追問,只是安靜的陪著自己,然後默默的等待我開口的男人在我身邊。
午後,夏天接到醫院的電話,有VIP客人出了點事需要他去處理。我在他出門後也開著車出門了。我到了韓氏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
“簡作家,總經理現在會客中,您真的不能進去。”溫順的秘書小姐怎麼敢硬生生的得罪未來的集團女主人。她只好邊攔邊放的讓我闖進了辦公室。
“簡歆?”俊楠詫異的看著怒氣衝衝的我。
坐在俊楠對面的韓雨澤也同樣驚訝著,幾乎同時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有事找俊楠,你先回避一下好嗎?”雖然是問句,卻讓人無法拒絕。
辦公室裡就剩下我和俊楠對坐著,我們拉開了嚴肅的陣勢,像是戰爭雙方的談判般,奔著和平而來卻總是瀰漫著硝煙,只怕一言不合就會屍橫遍野。
“找我什麼事?”
“難道你不應該告訴我你做過的事嗎?夏天告訴我你會為了對付他不擇手段,我卻還是堅信你骨子裡有好的一面。還天真的以為你至少對我沒有惡意。”我字字緊逼,字裡行間都是失望。
“不擇手段?我寧可對我自己如此也絕對不會如此對你。夏天總是能得到他想要的,我對他是不滿。但那並不關你的事!”他不像是辯解,而是真切的訴說著。
“那你為什麼讓惠茜做替死鬼?”
“惠茜?”
“別說不是你讓她策劃的新聞事件!”
俊楠聽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你寧願相信惠茜,也不相信我?”
“新聞事件你真的不知道?”
“我事後才知道,那些照片是我讓惠茜拍的。但是絕不是為了如此陷害你!”
我看著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猶疑,嘴角自然的上翹著。神情也變得緩和。
“那次你救我,就已經當你是朋友了。以為自己被朋友出賣,才會如此生氣。”我長長的舒了口氣,繼續問道,“你和雨澤關係很好?”
“還行吧!”
“那雨軒呢?”
“我沒怎麼接觸過韓雨軒,不太熟悉!”俊楠笑著,英氣逼人的臉龐顯出幾分活力。
很多時候,疑問堵在心裡就像是眼中揉沙,喉中取刺般,會各種不適,一旦異物取出就會好起來。
我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並不是俊楠的一面之詞說服了我,而且是他替我證實了疑問罷了。
雨澤在我離開以後和俊楠談妥了工作上的事情也隨即離開了。
夏氏集團總部大廈的大門前雨澤的司機已經等在那裡了。雨澤坐在後座閉著雙眼,靜靜的歇著。突然一個急剎車讓他心裡一緊。
“怎麼了?”他抬起頭詢問著,還沒有等司機回答,他就看見攔在車前的我。
雨澤下車衝過去,臉上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毫無表情,他一把拉過我,“你這是幹什麼?”
“你是以韓雨澤的身份管我,還是韓雨軒呢?”我惡狠狠的直視著他。
“你什麼意思?”
“你就是韓雨軒!”
“你到底想說什麼?”
“韓雨軒根本就不存在,因為他就是你!”我的情緒有些激動,話語變得強硬。
“你……”
“無言以對了吧!”我冷笑著,“這麼多年你一直把我矇在鼓裡,你以這樣的雙重身份玩弄我們,你很過癮吧!”
雨澤怔住了,心臟空空的咚咚咚響著,“我……”他欲言又止,想要開口解釋,卻又膽怯著。
“無話可說了?”我用咄咄逼人的氣勢推著他的胸脯,使他一步步後退著。
“我從來沒有想過玩弄你,不告訴你也是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就是突然人間蒸發一樣,然後用韓雨軒的身份去愛別人?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等你?”
“我……我和雪莉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的辯解聽起來很無力。
“訂婚也是手段?你想告訴我那是商業聯姻?”我用有些可怕的眼神瞪著他,冷冷的笑了笑。
“我……其實根本就不是完整的我!”
“你當然不是完整的,因為你有雙重身份!”我換上了幾近厭惡的表情,抽搐著嘴角,“向來音痴的人還能做音樂教授,你的潛能還真是多樣化啊!”
語音剛落,我突然想起來什麼,瞳孔放大著,盯著雨澤,腦海裡劃過雨軒與自己接觸的種種,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陣陣眩暈的感覺將我推進漩渦裡,像是被龍捲風捲走般,整個人被抽離地面。
“你……”我猛地搖著頭,“不會的,絕對不可能!”
“簡歆?”他雙手抓住我的肩上,使勁兒的搖晃了幾下失神的我。
“雨澤,告訴我你就是雨軒!”
他好幾次欲言又止,猶豫再三他緩緩的說道,“簡歆,我現在說的話你只需要聽著,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說。”他換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不是雨軒,但是雨軒他確實住在我的身體裡!”
我的眼球轉動了幾下,一顆顆淚水像是水晶珠一般不斷的往下掉,我的右手在他的胸口有氣無力的敲打著。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讓我以為是你背棄了我?為什麼……?”我歇斯底里的朝著他喊著。
他握住我的右手順勢將我擁入懷抱,另一隻手撫摸著我的後背試圖安慰我,“噓……沒事了!不要哭!”他的聲音少有的輕柔著。
“你讓我現在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我陷入了痛苦的深淵,像是被丟進玫瑰花海里,全身都被那細小的刺扎著,傳來陣陣難以忍受的痛楚,卻又無法動彈,否則刺就會斷進面板裡。
此刻陷入痛苦的還有不遠處車裡坐著的夏天。他靜靜的坐在那裡,五十米外相擁的兩人內心沒有軒然大波,卻也無法風平浪靜。
“簡歆,對不起。讓你陷入這樣的境地!”
“你一個人該有多煎熬,我卻在你煎熬的時候選擇誤會你!”
他搖搖頭,低聲地說道,“傻瓜,能看到你幸福,我其實就滿足了。夏天他對你那麼好,我也放心。如果當時不是我冒充你男朋友,估計你一開始選擇的人就是他,而不是我。”
“我……”我剛要說話雨澤就捂住我的嘴。
“你背後五十米外,夏天在車裡坐著。別讓他誤會我們。”他把我轉過身,從我的背後輕輕的推著。
我停了一會兒,回頭看著雨澤,他對我笑著點頭,我又再次轉過身一步一步朝著夏天走去,走到中間的時候我再次轉過身看著不遠處的雨澤,他依舊笑著,衝我揮手鼓勵我繼續往前。我又一次背過身去。我知道此刻的雨澤只是為了不讓我左右為難,再次受傷,選擇了放手。
與此同時,坐在車裡的夏天再也坐不住了,他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向我,沒一會他就到了我跟前,然後將我攬入懷抱。
“傻瓜,你不用選擇走向我,還是韓雨澤!你只要站在原地不動我就會跑向你!”
我的手繞過他的腰間,緊緊的抱住夏天,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腔,輕輕地抽泣著。
夏天一邊安撫著我,一邊看著雨澤轉身坐上車離去。
我輕輕地抽泣著,“我……”
“噓……什麼都別說!我們回家。”
他把我扶著坐進了車,揚長而去。一路上我都在回想過去的種種,我很清楚的知道對雨澤的感情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我早就放下了,只是現在知道了雨澤的苦衷,自己也心理學專業畢業,知道他一個人的煎熬,內心有些愧疚,瞬間像是被人捆住雙腳難以前行了。
夜幕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座城市,屬於夜的味道瀰漫著整個花園。
吊椅上我靠在夏天的懷裡,昏黃的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彷彿在繪畫著來源於愛的力量。
“我想幫幫他!這麼多年他都一個人揹負著這份痛苦。”
“嗯,我們一起幫他!”
我動了動身子,往他的懷裡鑽去,他順勢將我抱得更緊,“謝謝你今天走向我。”
“總是你走向我,我不想每次都讓你主動。”
他的臉上綻開笑容,如釋重負般,偷偷地舒了口氣。
與此同時,夏俊楠卻在酒吧裡酩酊大醉,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他下午在辦公室窗戶上看到的那副場景。
“你最終還是選擇了他!即使雨澤也無法把你搶過來,我要拿什麼和夏天爭!”
坐在吧檯的俊楠將手裡的被子重重的摔到地上,吧檯的女服務生嚇得躲開了。調酒師卻不慌不忙的重新調了一杯酒,微笑著遞過去。
“嚐嚐這款怎樣?”
俊楠看了看長得還算俊朗的調酒師,端起酒咕咚一下喝完了。
“給我比這更烈的!”他用力將酒杯滑向年輕的調酒師。
很快調酒師又給了他一杯有幾層顏色的酒,他稱它為“煉獄”。
這次俊楠一連幾杯下肚,大腦很快就進入超級運轉速度,直至他在天旋地轉中失去意識。
調酒師收回空酒杯,然後撥通了誰的電話。只聽見他說“已經不省人事了”。
BY夏末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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