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槐一如當年,眉目冰冷清俊,走來時帶起的風,好似比蒼穹還沉重,給人以無形的壓迫與詭譎。
他站在中央,那雙本該多情的桃花眸略帶審視,淡淡一抬,叫眉眼間的冰霜不再堅不可破,反倒多添幾分郎豔其絕來。
下人們隨之湧入,尤其是方才捱了打的丫鬟,更是哭得厲害。葉婉兒見狀,立即換了副柔弱可憐的面孔來:
“殿下,婉兒不知嫡姐為何今日火氣這般大,張嬤嬤什麼都沒做,便被嫡姐險些打死。婉兒......婉兒實在是害怕。”
秋粟白眼一翻,氣不過要站出來,被孔嬤嬤拉了回去。
屋內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謝梨初的身上,可她神色未動分毫。彷佛方才葉婉兒所說,全然不是自己似的。
“謝梨初。你打了她身邊的丫鬟與嬤嬤?”沈容槐掃了一眼她,沉聲懶懶,聽不出喜怒,卻好似帶著無盡寒涼,令人心底生畏。
謝梨初聞言一怔,這樣懶散隨意又不帶偏見的話語,早在前世發生了那樣的事後,沈容槐便再也不曾給過她。
哪怕她曾經辯解了無數次,沈容槐看著她的目光依舊冰冷可怖,深不見底。
“是我打的。”她淡淡答了話,垂著頭,依舊連看都沒看沈容槐。
這般直率倒令沈容槐多看了眼謝梨初,按往常來說。葉婉兒這般舉動,她定會為自己辯解幾句。
今日卻一反常態,大剌剌認下了。
還未等沈容槐開口,葉婉兒低低的哭聲便傳了來,“嬤嬤,嬤嬤你醒醒啊嬤嬤。”
張嬤嬤被人抬上來,眼下早已失血過多昏了過去。沈容槐身邊的無涯檢視了一番,說道:“主子,人廢了。”
葉婉兒一聽,便哭得更厲害了起來。“嬤嬤!你別嚇婉兒啊,你可是陪著婉兒長大的,又當作長輩對待了的。”
說罷,葉婉兒朝著沈容槐跪下,淚珠一顆顆砸在地上,“婉兒自知人微言輕,但嬤嬤自幼看著婉兒長大,還請殿下做主啊!”
謝梨初聽累了這一出大戲,上前一步,走到葉婉兒面前。緩緩蹲下身子,看著她垂淚的模樣。
嘴角微勾,拖長了尾音。“原來葉小姐與嬤嬤的感情這般要好啊?”
葉婉兒眉頭一皺,她聽得出來這是揶揄。可她不信,謝梨初敢真的敢和她較真動手起來。
於是背脊一挺,故作無奈,一副為他人著想,實則拿出從前在謝府那般暗暗威脅的語氣說道:“自然,張嬤嬤是爹孃親自為我挑選,一心栽培起來的心腹。”
“若是張嬤嬤出了什麼事,只怕爹孃不會放過嫡姐你的。”
謝梨初冷笑了聲,若換從前,她定會有所顧忌。可如今,她既打算找葉婉兒的茬,就做好了與整個謝國公府作為的打算!
“原來葉小姐與嬤嬤無話不說。”謝梨初站起身,踱了幾步。轉身對著葉婉兒,笑意愈發深了起來。
“可若是,張嬤嬤蓄意謀害皇嗣呢?葉小姐既然與嬤嬤這般親近,我就不得不想。究竟是刁僕作祟,還是葉小姐授意如此的?”
沈容槐眉頭一挑,訝於謝梨初突然轉性。後宅之事,他自小司空見慣,向來也懶得管。如此一來一回,勝負早定,故而他有些興致缺缺,索性倚靠在一旁。
指節摩梭的片刻,沈容槐的目光落在謝梨初身上,那雙桃花眸底薄冰未破,只一眨不眨,看著眼前句句話語出乎意料的女子。
北疆一趟,不知京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讓謝梨初這樣的女子,肯露出那雙藏在肉墊下無比鋒利的長甲。
謹慎敏銳如沈容槐,凡有異者,無論出於何等原因,他必要查上一番,哪怕一草一木,一奴僕抑或是一後宅婦人,皆有可能成為擾動局勢的存在。
葉婉兒身子一僵,勉強笑道:“婉兒聽不懂嫡姐在說些什麼。”
“噢,這樣啊。”謝梨初的語氣意味深長,她抬手撫上小腹,站起身時一個踉蹌。沈容槐帶笑的嘴角凝固,站直身子正要伸出手,秋粟便急忙扶住自家主子了。
因著站位不同,在葉婉兒與謝梨初眼中,沈容槐分毫未動,而那準備伸出的雙手,就像是抓了個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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