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山嵐有風拂面,謝梨初給葉氏餵了些水,便坐到了外頭。
宋子徽緩緩驅著馬車,不算慢,卻勝在穩當。
她呼吸中山林中還未涼透的竹葉清香,仰起臉頰,久違地望向一輪明月。
若是四處都是危機,整日都要提心吊膽不知何時會喪命的話。
是沒有心情停下來欣賞這四處景色的,想著想著,謝梨初看向宋子徽的背影。
他生得高大,雙手修長如玉,卻不是那等纖弱無力的手。
那上頭有許多瞧不見的繭,而握著馬繩的雙臂有力,幾乎不用想,便知道這衣袍下方的雙臂多麼孔武有力。
分明是文弱又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模樣,卻不僅會御馬之術,打鬥也是百裡挑一的好。
果真,能被沈容槐看重之人,又怎麼可能是簡簡單單的人呢。
宋子徽年幼時乃是永康王妃宋氏母族的旁支之子,既然能被隨意抱來。
說明其在家中根本不受重視,比起多養一張嘴,還不如送王妃一個人情。
先前謝梨初也聽見了,他說他幼時體弱。
她的目光落在宋子徽白色的外袍上,雖遮蓋住了身姿,卻能想象得處。
這襲衣裳下,藏著一個多麼寬肩、蜂腰般的存在。
謝梨初哂哂一笑,其實她與宋子徽,又何嘗不是相似之人。
“梨初。”宋子徽陡然開口。
謝梨初還沉浸在意識中,並未注意他的神色,只是隨意“嗯?”了聲,當作應答。
宋子徽握著韁繩的手緊了幾分,似乎猶豫了許久才說出口。
“如果可以的話,你可願嫁給我?”
“嗯?”
這句話一入耳,便將謝梨初炸在原地,她心頭一跳,正思索著自己怎能對宋子徽產生別樣的想法。
聽見這句話,既是唐突又有心思被戳破的異樣感。
她登時臉頰一熱,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宋子徽緩緩停下韁繩,鴉睫在夜色中似乎要融入其中,可明月為他憐愛。
那眼睫顫了顫,不知猶豫了多久,那人才抿唇,一副下定決心了的模樣。
“晌午的時候,我不慎在門外聽見了你與秉禮說的話。”
眼前的男子似乎也有些赧顏,這畢竟是奪人之妻的事情。
他捏緊了手心,“我是說,若是你要重新考慮其他男子的話,也考慮考慮我吧。”
說罷,宋子徽按了按額角,看向謝梨初的眼眸中,滿是認真。
皎潔月色下,眼前人的模樣似乎與前世重疊。
在高不可攀的宮牆之下,綠柳吹拂下,她牽著景兒的手。
在期待那襲白衫的到來,每兩日一見,成了謝梨初的盼頭。
因為宋子徽帶來的,不只是吃食那般簡單,還有不被拋棄的信念。
有時候,若是撞上公務不繁忙,宋子徽就會多留一會兒。
或是教教景兒刻木頭、陪景兒讀典籍,或是與她站在一處,共同凝望宮牆外的世界。
與她說著,這一堵高牆外的世界,京中發生了些什麼有趣的事情。
再到後來,謝梨初幾乎是數著日子的,越來越期盼他的出現,在不知不覺間。
可最後,景兒坐在鞦韆上,從白日等到黃昏,她哄景兒進去睡覺。
而自己站在門前,從天黑等到了天亮,等到了宋子徽調離京城,前去封地的訊息。
“梨初?謝娘子?”
宋子徽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謝梨初這才堪堪回神。
她眸色有些複雜。
而宋子徽似乎早有預料她的反應,反而熨帖一笑:“不必為此煩惱,我早已猜到你的反應。”
他伸出手,溫柔地替謝梨初挽了挽鬢髮。
嗓音柔和:“無妨,我自等到你願意改變主意那一天。”
永康王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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