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扈昀飛人在前線,不斷往京中傳遞訊息與沈容槐保持聯絡。
從一封封的捷報來看,早就令人值得疑心,大魏勢如破竹的軍威究竟有幾分真。
雖不得不承認,可大魏自打平息三國之亂後,便休養生息數十年。
北疆與遠戎卻是打了數十年的戰,兩廂對比之下,就算大魏國強馬壯,可還是太過蹊蹺。
且沒有理由,可以讓北疆在尚未收復遠戎之前,便開始攻打大魏。
這無異於將後背交給敵人,並且以卵擊石。
血水被端了許多出去,藥粉灑在傷口上,沈容槐只是額角不斷冒出細汗,愣是一聲也不吭。
“若是昭華宮這般嚴防死守,你又是如何出來的?”宋子徽頷首。
方才在換藥間隙,沈容槐交代了許多。
他眼睫垂下,似乎陷入了回憶。
記憶中,一身黑衣的女官,面戴幃帽,舉著長劍站在沈容槐眼前。
他不大精通藥理,在撒了藥的古籍上中了招,腰腹上又被眼前的女官捅了一匕,這才落魄至此。
“上官芯,放他走,你的對手是我。”
意識模糊的片刻,一白衣女子從天而降,而沈容槐被藏在不遠處的暗線帶走。
上官芯站在昭華宮主殿門前,目睹著沈容槐被人帶走,冷冷一笑,摘下幃帽,露出縱橫了她大半張臉的猙獰紅疤。
她直視著眼前女子,收起長劍,目光有些久違。
“原來是逢女官大駕,我還以為是誰還有這個膽子,敢擅闖昭華宮了呢。”
說罷,上官芯將長劍收入鞘中,神色逐漸冰冷。
她自顧自坐在矮石凳上,“只是,你可想過,你回京救下沈容槐的代價?”
逢月衣裙翩翩,幾步走到人身旁坐下,同樣也摘下面紗,露出清秀面目來。
兩名佳人對月而坐,本是多麼美好的畫面,卻掩藏著無數血腥與無奈。
顯然,逢月是平陽長公主的人,眾人皆知。
況且葉氏入京還隨身帶了一名女官的訊息,同樣也是眾人皆知。
若不是平陽長公主在十多年前退離朝堂,隱入江南,還不知曉如今江山是由誰來坐。
逢月淡淡一笑,
“這我就聽不懂上官小姐的意思了,本官分明隨葉夫人才到城內,再晚些便會人盡皆知,葉夫人甫一到東宮,便受人為難。”
“我逢月逢女官以長公主的名義,教訓惡僕之事。”
上官芯聽了嘴角泛起冷笑,“你倒是還如當年那般,行事縝密、滴水不漏。”
哪怕逢月不這樣做,上官芯也明白,就憑沈容槐的能力,這訊息恐怕還未飛出皇宮,便夭折了。
逢月倒是好算計,將天時地利人和都挪用了去!
真真狡詐宛若其主!
上官芯轉頭,看向眼前對月獨望的女子,一時有些目光悠遠。
這十多年,她倒是一分未變。
“行了,今日不敘舊,今後也沒必要敘舊。若上官小姐無事的話,本官便先走了。”
逢月站起身,那飛天髻上的銀釵也晃了晃,“告辭。”
說罷,她便轉身,迅速融入到了夜色中,就如同逢月這個名字那般。
長夜無月,逢月必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