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梨初忍不住破涕為笑。
卻顫抖著,緩緩伸出雙手,“景兒,你長大了,也長高了。”
下一瞬,她彷彿心有所感,看向另一旁。
那青年人轉過身,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孃親。”
謝梨初的心上說不出什麼感受,只是不停地流淚。
嘴角止不住地翕動,哪怕伸出手也不敢真的去觸碰她的孩子。
只是隔空撫摸了番,抽泣著笑,“原來,你長大後,是長得這副模樣啊。”
青年人微微點了點頭,卻遲疑了一番,一閃而過的神色中有不捨也有痛苦。
“孃親,孩兒不孝,請孃親忘了孩兒吧。”
謝梨初沒有回答這句話,急切地追問了句。
“你現在,開心嗎?”
景兒點了點頭,露出那顆虎牙,笑意卻還如幼時那般清澈、靦腆。
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眼前人緩緩點頭。
有著說不盡的滿足。
其實,哪兒會有母親認不出自己的兒子呢。
就算早知道這是一場夢,哪怕再也醒不過來,她卻甘之如飴。
這一次,謝梨初並沒有再追問些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用柔和的神色,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彷彿在拼盡全力,分秒必爭那般,想要記住些什麼。
就在一切都越來越模糊的時候,景兒緩緩抬起頭,對著謝梨初開口。
“孃親,當年之事,我不怪任何人,也不怪父皇。孩兒只有最後一個心願,還請孃親今生,只為了自己而活。”
謝梨初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那道光便瞬間閃地人睜不開眼。
“呃......”
謝梨初只覺得渾身沒力氣,就在這個時候,秋粟正好端著藥湯走進來。
只聽得一聲碎裂聲響起。
秋粟愣在原地,還是逢月最先反應過來,幾步走上前來。
語氣滿是擔憂。
“娘娘醒了?身子可還有什麼不適?”
謝梨初頭痛地不行,卻瞬間下意識摸上小腹,那圓鼓溫熱的觸感,叫她一點點松下心來。
她緩緩搖了搖頭,這才發覺,眼角還帶了些淚痕。
“本宮無礙。”
說罷,她四處看了看,語氣說不上什麼變化,“殿下在何處?”
另一頭。
沈容槐這幾日將自己光在書房之中,無人知曉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可他卻是不斷昏睡,更甚地,便是直接坐在桌案前,手中捧著書卷昏了過去。
夢中。
他終於看清了那裙角繡著繡球花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原來就是謝梨初,一直都只有、只是謝梨初。
夢中,他們恩愛、成婚,兩人一同登基為帝為後。
卻在一把大火中,同時失去了自己的妻兒。
沈容槐在夢中,抱著一堆灰燼不知坐了多久,那向來矜貴的龍袍滿是燒焦的痕跡。
發冠散亂,蓬頭垢面。
未央宮的火救下時,什麼都沒有剩下,宮人們說。
是因為一件貴重物品都沒有,以至於火勢蔓延地根本止不住。
想不到尊貴如中宮皇后,天下女子的典範,居住的未央宮。
甚至連糧食都沒有,碗也是破了個口子的碗。